天刚蒙蒙亮,破庙里的寒气还没散,狗剩就被冻醒了。他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火星子“噼啪”跳了跳,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怀里揣着的布包硌得慌,是昨儿从苏记药铺回来时,阿姐硬塞给他的,说是什么“能让你以后少受点罪”的宝贝。
“少受罪?”狗剩嘟囔着,把布包掏了出来。这布是阿姐常用的靛蓝粗布,边角都磨得起了毛,看着不像装了什么金贵东西。他拆开绳结,里面滚出来几页纸,不是他以为的药膏方子,倒像是本旧书撕下来的散页,纸边都卷了毛,上面的字用毛笔写得工工整整,墨迹透着点陈年老味。
最上面一页写着“基础吐纳心法”五个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天地之气,清升浊降,寅时初刻,面东而立,吸气三寸入喉,沉于丹田,如吞暖泉;呼气缓出,似扯棉线,绵绵不绝……”
狗剩皱着眉,用袖口擦了擦纸上的灰。他认得几个字,还是跟着药铺的账房先生学的,可这“丹田”“气脉”啥的,听着就玄乎。“阿姐又糊弄我,”他把纸往柴堆上一扔,抓起旁边半块冻硬的窝头,咬了一口,硌得牙床生疼,“还不如给我块热乎饼子实在。”
刚嚼了两口,手腕突然一阵发烫。他低头一看,是去年被沸水烫的那道疤,平时就是道浅褐色的印子,这会儿竟红得发亮,像有小虫子在皮肤下游动。狗剩吓了一跳,窝头都掉在了地上。更奇的是,柴堆上那几页纸,不知被哪股风吹得翻了页,露出下面画的小人图——小人叉着腿站着,手腕上画了个红圈,正好跟他疤痕的位置对上。
“这……”狗剩捡起纸,凑近火堆看。图下面写着:“旧伤之处,乃气血易滞之所,初练吐纳时,若觉疤痒发烫,便是气感至,切勿慌神,随息引导即可。”
他心跳突然快了两拍。昨天阿姐塞布包时,确实说了句“你那道烫伤疤总不好,说不定这东西能帮上忙”。当时他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瞎掰。
“试试就试试。”狗剩把纸揣进怀里,拍了拍土,学着图上小人的样子站好。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泛着鱼肚白,他深吸一口气——按纸上说的“吸气三寸”,结果吸得太急,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什么破心法,差点把我送走。”他抹了把嘴,刚想坐下,手腕的烫感又冒了上来,这次没那么急,倒像揣了个小暖炉,顺着胳膊往胸口窜。他想起纸上说的“随息引导”,赶紧屏住气,试着慢慢呼气,像阿姐教他吹药炉火苗那样,轻轻“呼——”地送出去。
就这么一吸一呼折腾了半刻钟,狗剩额头上冒了层薄汗,倒真不觉得冷了,连刚才冻僵的手指都暖和了些。他低头看了看手腕,疤痕淡了点,没刚才那么红了。
“有点意思啊。”他刚把纸叠好塞进怀里,就听见庙门口有脚步声。阿姐挑着担子走进来,筐里装着刚蒸的馒头,还冒着热气。
“练了没?”阿姐笑着问,把一个馒头塞给他,“账房先生说这心法是他师父传下来的,普通人练了能少生病,你总受伤,正好用得上。”
狗剩啃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练了……好像真有点用。”
“那是自然,”阿姐蹲下来添柴,火苗映着她的侧脸,“我跟药铺的老掌柜打听了半天才求来的,你可得好好练,别辜负我的馒头。”
破庙里,晨光越来越亮,照在散落的纸页上,也照在狗剩发烫的手腕上。他啃着热馒头,心里琢磨着,这心法要是真能让疤痕消了,以后干活也能利索点,说不定还能跟账房先生学更多字,不用总被药铺的伙计笑话“睁眼瞎”。
正想着,手腕的暖意又漫上来,这次他没慌,跟着感觉慢慢呼气,竟真的觉得有股说不清的劲儿在身体里转了圈。狗剩眼睛一亮,看来阿姐这次没骗他,这柴堆里捡出来的“宝贝”,说不定真能派上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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