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朝阳已升至中天,金辉透过破损殿顶洒落,在碎石上投下斑驳光影。玄清道人挣扎起身,道袍沾着血污尘土,踉跄步至苏衍身前,枯瘦手指轻搭脉门——指尖刚触便微颤,灵脉搏动虽弱却如寒潭沉璧,一缕清冽阴阳灵气流转,正是太极眼觉醒的本源之力。“快取‘九转还魂丹’与‘清心玉露’!”老道人沙哑急喝,“陈墨胸骨穿肺、林玥心脉缠煞,迟则道基受损!”
两名伤势较轻的长老应声上前,从储物袋取出莹白瓷瓶——瓶身隐现丹纹,启塞时清苦回甘的丹香弥漫,冲散殿角黑煞余气。二人小心喂服陈墨与林玥,玄清已盘膝坐于苏衍身后,掌心抵灵台穴渡太乙清气:“你觉醒时灵力暴走伤了经脉,需速温养,否则突破元婴时必遭心魔反噬。”
苏衍意识陷在混沌中,周遭浓黑如墨,唯有两处触感刺骨:指尖陈墨的体温急速流逝,胸口林玥的鲜血早已冰凉。他眼前闪过二人舍身相护的画面——陈墨脊背的刀伤,林玥飘飞的青衫。绝望如潮淹没之际,丹田忽亮幽蓝,太爷爷留下的玄龟印被濒死气息引燃,散发出深海潮汐般的磅礴气息。
“不能让他们白死!”苏衍的嘶吼在混沌中回荡,丹田处的幽蓝愈发炽盛,那点蓝光顺着经脉流转,所过之处,被黑煞气侵蚀的经脉壁传来酥麻的痒意——竟是在自行修复。玄龟印的灵光如寒潭泄月,渐渐铺满整个经脉,将混沌中的意识硬生生拽回几分。
意识清明的刹那,苏衍察觉怀中温热——师父亲传的镇厄佩,以玄龟甲屑混阳炎玉炼制,与玄龟印同源。此刻被丹田蓝光引动,从衣襟浮起悬于胸前,散出春日晨露般的绿光。蓝绿二光相吸,殿角黑煞余气悄然消融。
蓝光寒冽如冬夜星河,绿光暖煦似柳梢春风,二色灵光缠绕着上升,渐渐凝成一道螺旋状光带。光带中央,一只巴掌大的玄龟虚影缓缓浮现,龟甲上的太极纹路如活物般流转,与镇厄佩表面的云纹精准咬合——纹路咬合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每一次震颤都让殿内空气微微嗡鸣,黑煞气退得更快了。
“是玄龟印与镇厄佩同源共鸣!”玄清感受着身后愈发精纯的灵气波动,猛地睁眼,浑浊眼珠满是震惊,“宗门古籍记载,苏渊先祖炼制至宝时以‘阴阳相济’为基,唯有太极眼传人能引动!三千年后竟在你身上应验!”话音未落,光带转速骤增,交融为青金色光柱直冲苏衍额头。
青金色光柱如利剑破雾,精准刺入苏衍眉心,他只觉额间一阵温热,仿佛有枚活的印章正在肌肤下烙印。混沌再次翻涌,却不再是漆黑一片——两道苍老的声音跨越时空传来,一道是太爷爷苏渊的慈爱:“衍儿,守正辟邪,方为玄龟传人”;一道是师父苏玄的威严:“勘破阴阳,便知镇厄之秘”。双音交织的瞬间,混沌如冰消雪融,苏衍猛地睁眼,瞳孔中闪过蓝绿二色流光,额间已多了一道淡金纹路。
殿内众人无不屏息——苏衍额间的淡金纹路正缓缓展开,化作一枚巴掌大的太极图,图心“唰”地睁开一只竖眼:眼白如羊脂玉般莹润,瞳孔似墨玉般深邃,黑白分界处嵌着一圈金线,眼瞳中央,那只玄龟虚影正背负太极图缓缓盘旋,每一次转动都散发出镇压邪祟的神威。
“是完整的玄龟太极眼!”玄清道人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比古籍中记载的苏玄真人之眼更显精纯!玄龟护瞳,阴阳同体,可辨邪祟、可净化煞,这是修真界三千年未现的至尊神眼啊!有此神眼,何惧焚天阁邪祟!”
苏衍缓缓坐起身,体内灵力如春江奔涌,玄龟印与镇厄佩遥相呼应,为太极眼输送灵气。他视野通透至极——地砖缝隙的黑煞如蛛网般清晰,玄清经脉浊气一目了然,甚至能看见殿外黑气中,焚天阁主黑袍猎猎,幽绿眼瞳死死盯着他的额头,贪婪与忌惮交织。
“果然没走。”苏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笑意,太极眼微微转动,焚天阁主周身的黑煞气在他眼中无所遁形。更惊人的是,他能看穿对方皮肉直抵脏腑——其心脏处盘踞着一团拳头大的黑色虚影,形如枯爪,爪尖缠绕着无数半透明的冤魂残念,每一次蠕动都有浓郁黑煞从虚影中溢出;而虚影核心,嵌着半片漆黑碎片,气息死寂如古坟,与此前感知的坤位碎片截然不同。
“那是幽煞碎片!”玄清道人顺着苏衍的目光望去,虽看不到虚影,却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死寂之气,脸色骤变如纸,“传说中与镇厄图对立的先天邪物,以吞噬生魂滋养自身,能让修士邪力暴涨,却也会被其反噬蚀魂!难怪焚天阁主的邪力如此诡异霸道,竟是融合了这等凶物!”
“好小子,竟觉醒了这等神眼。”焚天阁主的声音从黑气中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贪婪,黑气如潮水般退去,他黑袍翻飞地立在门槛处,幽绿眼瞳死死锁定苏衍额间的太极眼,“本想等你灵力耗尽再捡便宜,看来不必了——这太极眼,还有你丹田的玄龟印,今日都归本座所有!”
话音未落,焚天阁主掌心黑光大盛,凝出三倍粗壮的黑色巨掌,掌纹爬满猩红咒印,掌沿冤魂哀嚎。身后四名徒众速结阵:银甲修士鬼头刀裹黑煞嗡鸣,红衣女修红绫如毒蟒渗毒液,灰袍道人黑晶法杖滴墨珠,触地蚀出深坑,空气滋滋作响。
“想动苏小友,先踏过老道的尸体!”玄清猛地起身,拂尘挥洒,金光如瀑倾泻,五名长老强忍伤势踏罡结七星护阵,七道灵光柱冲天,柱上隐现星轨,将苏衍三人护在核心。他们面色惨白、灵力耗竭,眼神却比磐石更坚——苏衍与太极眼是对抗焚天阁的最后希望。
“油尽灯枯还敢挡路?”焚天阁主嗤笑出声,黑色巨掌携着万钧之势轰然拍落,掌风未至,殿内青石砖已被压得崩裂出蛛网状纹路。离得最近的两名长老当场喷出鲜血,护阵灵光如被重锤击中,瞬间黯淡大半,灵光柱上的七星轨迹开始扭曲模糊。玄清道人脸色骤变,将本命灵力尽数灌入拂尘,灵光凝实如铁壁,却仍在巨掌威压下节节败退。
“玄清道长,退开!”苏衍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寒泉击石,不复此前的嘶哑。他缓缓站起身,额间太极眼黑白二气加速流转,周身散发出融合阴阳的磅礴威压,连殿内飘落的尘埃都在他身周形成太极旋纹。“这一战,该我来接。”
玄清道人一愣,随即感受到苏衍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比刚才觉醒时强盛十倍不止,阴阳二气交融间,竟带着一丝天地本源的威严。他眼中闪过狂喜,连忙挥袖撤去护阵,带着长老们踉跄退到殿柱后,掌心捏着冷汗,目光死死锁着场中。
苏衍缓步向前,每步落下,地砖浮现淡金太极纹,黑煞余气遇之滋滋化烟。他抬手时,玄龟印蓝光暴涨,镇厄佩绿光流转,二气涌入掌心凝成鸽蛋大的太极球,黑白二气轮转如星河,散发出温润又霸道的镇压气息。
“装神弄鬼!”焚天阁主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狞声冷哼,催使黑色巨掌加速拍落,掌风如刀,刮得苏衍衣袍猎猎作响,连发丝都被压得贴在脸颊。苏衍却纹丝不动,太极眼中清晰可见:巨掌的力量源头正是那团幽煞虚影,虚影正疯狂吞噬周遭灵气,连殿外的草木精气都被强行抽来续命。
“你的力量,全靠这邪物撑着。”苏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掌心太极球猛地掷出,同时诵念镇厄咒:“坎水为引,离火为基,阴阳相济,镇厄诛邪!”左手掐诀,三枚火灵符飞出化作赤红火焰;右手引动丹田坎水灵脉,一道冰蓝水流窜出,二气竟在太极球外交织成赤蓝光幕。
水火本是相克之道,却在太极球的阴阳之力调和下完美交融,太极球瞬间暴涨至丈许大小,表面浮现玄龟背甲纹路与“镇厄”古篆,每一道纹路都在发光,带着净化万邪的威势,迎向呼啸而来的黑色巨掌。
“轰——!”两强相撞,只剩死寂凝滞。黑掌触到太极球的刹那,如滚油遇水般翻腾,掌沿先泛白霜般消融,掌心冤魂在黑白二气中挣扎着化作清气。呼吸间,巨掌消散,只余淡淡黑气。
“噗——!”焚天阁主胸口猛地一闷,如遭重锤轰击,一口黑血喷溅而出,踉跄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他震惊地低头看着胸口,能清晰感受到心脏处的幽煞虚影正在剧烈颤抖——刚才太极球净化巨掌时,竟顺着邪力连接震伤了虚影本源。“不可能!你不过金丹修为,怎么能伤得了幽煞碎片!”
“邪不压正,从来如此。”苏衍缓步上前,额间太极眼死死锁定对方心脏,“你倚仗的幽煞碎片,本是天地不容的邪物,而我这太极眼,正是为镇厄而生。今日,便替那些被你吞噬的冤魂讨个公道!”
话音未落,苏衍足尖点地,身形如清风般窜出,掌心再凝太极球——这一次,球中融入了玄龟印的镇压之力,蓝绿二气交织间,威压更盛。银甲修士见状,鬼头刀劈出丈许黑煞刀气直取后腰,苏衍侧身避开,太极球顺势轻触刀气——刀气瞬间消融,鬼头刀上的黑煞被净化殆尽,银甲修士只觉手中一轻,寒光凛凛的宝刀竟变得锈迹斑斑,刃口崩裂如锯齿。
“找死!”红衣女修的红绫如毒蛇般缠向苏衍脖颈,绫身渗出的毒液滴落在地砖上,蚀出点点黑斑。苏衍侧身避开,指尖凝出一缕白色清气轻点绫身——清气所过之处,毒液蒸发,毒煞退散,诡异红绫竟化作普通绸缎,轻飘飘掉落在地。
灰袍道人魂飞魄散,张口喷出一团墨绿毒雾,雾中藏着数千枚牛毛毒针,针身裹着幽绿毒液,如暴雨般射来。苏衍太极眼骤然亮起,一道金色光柱射出——光柱所过之处,毒雾消散,毒针寸寸崩裂,化作齑粉随风飘落。
四名徒众溃败,焚天阁主眼中闪过疯狂狠厉,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心脏——精血触到幽煞虚影的瞬间,虚影暴涨为丈许高的黑色怪物,生着枯爪獠牙,周身缠绕无数扭曲冤魂,死寂之气如实质般扩散,殿内温度骤降,连阳光都被隔绝在外。
“幽煞显形!苏衍,今日让你尝尝万魂噬心之痛!”焚天阁主嘶吼着,声音因精血耗损而沙哑,操控着黑色怪物扑来,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漆黑瘴气——瘴气所过之处,地砖瞬间化为飞灰,殿柱上的护殿篆文都被腐蚀得黯淡无光。
“是以自身精血催发幽煞本体!”玄清道人脸色骤变,惊呼道,“此法折损十年修为,还会遭幽煞反噬蚀魂!这魔头是要和你同归于尽啊!”
苏衍眼中无半分惧色,太极眼将怪物看得通透——核心正是那半片幽煞碎片,碎片边缘竟嵌着一丝淡金灵光,那是太爷爷与师父当年封印碎片时留下的镇厄印记。他心中一动,想起《镇厄手记》记载:“幽煞者,先天阴邪所化,性嗜魂,唯太极之力可化其煞,辅以玄龟印镇厄之力,可复其本源。”
“原来如此。”苏衍双手结玄龟镇厄印,额间太极眼蓝光暴涨,丹田玄龟印剧烈转动,磅礴镇压之力涌出。他诵念完整版镇厄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玄龟镇厄,太极化煞!”
咒语落下,苏衍周身爆发出璀璨青金光柱,直冲殿顶破洞,光柱中浮现数十丈玄龟虚影,背驮太极图,四足踏动时云雾现“镇厄”古篆。玄龟张口喷出青金气流包裹黑怪,怪物哀嚎,冤魂消融作清气,滋养殿内灵光。
“我的幽煞!”焚天阁主疯狂嘶吼,想切断与怪物的联系,却见青金气流顺着邪力涌入体内,如万千小刀切割经脉,邪力被快速净化。他丹田剧痛,修为如退潮般暴跌,从元婴初期跌至筑基期,黑袍下的身躯因虚弱而剧烈颤抖。
苏衍步至怪物面前,额间太极眼锁定幽煞碎片,青金气流包裹手掌轻按其上。碎片边缘的淡金印记瞬间亮起,与太极眼共鸣,碎片剧烈颤抖,黑色煞气如退潮般消散,渐渐显露出银白色泽。
“不可能!幽煞碎片乃先天邪物,怎么可能被净化!”焚天阁主眼中满是绝望,他能清晰感受到,赖以生存的邪力正在流失,那碎片竟在苏衍手中转化为精纯灵气。
“它本是镇厄图的伴生碎片,只是被邪气侵染罢了。”苏衍淡淡开口,掌心力量加大,碎片彻底褪去黑色,化作一枚银白色镇厄令牌,正面“镇厄”古篆与胸前玉佩纹路完美契合。黑色怪物失去核心,瞬间化为黑气消散,只留下焚天阁主瘫软在地,气息萎靡如残烛。
四名徒众见状欲逃,苏衍眼中冷厉一闪,玄龟虚影巨爪一挥,四道青金气流如锁链飞出,瞬间捆缚四人。他们挣扎着催动灵力,却发现灵脉已被气流封锁,连动弹都不能。
苏衍走到焚天阁主面前,额间太极眼缓缓收敛,伸手欲取其怀中坤位碎片与《镇厄手记》。焚天阁主眼中闪过狠厉,猛地将一枚黑符拍在胸口:“苏衍!本座今日认栽,但焚天阁根基未毁!三年后,必携幽煞本源卷土重来,取你狗命!”
黑符爆开,浓郁黑烟裹住焚天阁主,夹杂着腐臭气息。苏衍挥手驱散黑烟时,地上只剩一枚刻着“焚天”二字的玄铁令牌。玄清捡起令牌,脸色凝重:“是精血炼制的替死符,能替主受死并遁走,这魔头为活命,下了血本。”
苏衍转身走向同伴,掌心凝出柔和青金灵气注入二人。陈墨先醒,揉着肚子憨笑:“苏师兄,我胸口不疼了……就是有点饿。”
“傻小子,命捡回来就好。”苏衍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漾开失而复得的暖意,“休整后,师兄给你买最爱的桂花糕。”
林玥也缓缓睁眼,清澈眸子先是茫然,触及苏衍身上熟悉的灵气后才放松,轻声问:“苏衍,你的修为……好像不一样了。”
“何止是不一样。”玄清捋着胡须上前,目光扫过苏衍额间淡金纹路,笑道,“苏小友觉醒了三千年未现的玄龟太极眼,还净化了幽煞碎片,如今实力堪比元婴后期修士!”陈墨与林玥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化作狂喜。
苏衍却皱起眉头,取出银白色镇厄令牌,指尖摩挲纹路:“焚天阁主带坤位碎片和《镇厄手记》逃脱,体内还有幽煞本源,三年后卷土重来,实力只会更强。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玄清从储物袋取出一张泛黄兽皮地图,地图边缘磨损,朱砂标记着七个红点:“这是从焚天阁弟子身上搜出的碎片分布图,黄山天都峰的艮位碎片标记最清晰。”
苏衍接过地图,阳光透过破洞洒在上面,朱砂红点清晰。他指尖点在黄山天都峰位置,眼中满是坚定:“休整三日,补充丹药法器后启程。艮位碎片,绝不能再落焚天阁之手!”
“好!”陈墨与林玥齐声应和,眼中燃着斗志。苏衍握紧令牌,心中默念:“太爷爷,师父,我会集齐镇厄图,覆灭焚天阁,还修真界清明。”
殿外风声渐起,残破窗棂吱呀作响。远处山峦轮廓分明,黄山天都峰隐于云海——那里将是新的战场。苏衍与伙伴并肩而立,身影被阳光拉长,新的风暴将至,他们已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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