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章为番外,不想看的请跳过。
以下,正文开始:
「洛琪希师傅……为什么?」
「为什么要……」
「拯救毫无意义的我啊?!」
残破废墟中,梅茵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使得梅茵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姣小的少女躺在他的怀中,残缺的右臂断面仍在渗出暗红。
少女脖颈处翻卷的伤口像朵凋零的蓝蔷薇,浸透法袍的水蓝色发丝正随着体温流失褪成灰白。
他徒劳地按压着那些外溢的生命力,一遍又一遍的释放他唯一会的初级治疗术,左手五指深陷进早已浸满鲜血的胸腔,指甲缝里塞满凝结的血痂。
「因为…我…喜欢你啊……梅茵……」
少女的话语因为剧烈的疼痛断断续续,令人听不真切,抬起手似乎想要擦去梅茵脸上的泪水,但终究只是抬到半空便无力的垂下。
洛琪希死了。
死在了她心爱之人的怀中……
潮湿的泥土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梅茵生理性的挤压肺部的空气,但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这个除了会几手三脚猫剑术,关键时刻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喜欢我这个连弟弟托付给我的家人都保护不了的饭桶?还是喜欢我这个,眼睁睁看着你和希露菲死在面前,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跪在这里流泪的懦夫?
「嘎嘣…」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断了。
我感觉不到脸上的泪水了,也感觉不到雨水的冰冷。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灰色的静默,只有怀中洛琪希的重量是唯一的真实。
我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一样,将她平放在地上。然后,我转向不远处,那个同样失去生息的身影。
希露菲。
我吃力地站起来,右臂的断口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但我已经麻木了。我拖着她的身体,将她和洛琪希并排放在一起。她那隆起的腹部,像一个无声的控诉,控诉着凶手的残忍,也控诉着我的无能。
水神列妲……我甚至连她的孙女都打不过。
如果是鲁迪在这里……
如果是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弟弟在这里,他一定能用他那出神入化的魔术,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说不定,洛琪希和希露菲连一根头发都不会掉。而我呢?我这个所谓的“哥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一个占据了别人身体,却连累了所有人的灾星。
弟弟把她们托付给我时,那信任的眼神还历历在目。他说:“大哥,家里就拜托你了。”
我该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那个带着母亲和父亲……不,是带着母亲的骨灰和父亲的遗物,凯旋归来的他?告诉他,“嗨,鲁迪,欢迎回家。顺便说一句,你的两个老婆都被我害死了,我自己也成了个残废,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哈……哈哈……
我开始用仅剩的左臂挖掘地面。浸透了雨水和血水的泥土异常松软,黏糊糊地粘在我的手上,像是无数亡魂的纠缠。
我要亲手为她们挖好坟墓。
这是我唯一能做,也必须做的事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出现了不断闪烁的黑斑,像是老旧显像管电视即将报废的信号。
「砰砰砰!砰砰砰!」
地下室的门被拍得震天响。
这声音……是诺伦。这个急性子永远都是这样不知道门是往里开的吗?笨蛋诺伦……
爱夏……应该还在地下室昏迷着吧……真好,至少她什么都没看到。
远方,似乎有几个人影正朝这边飞奔而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高高瘦瘦、动作有些夸张的身影……是扎诺巴么……
也好,至少……有人来收拾残局了。
眼皮重得像是挂了铅块,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最终,我还是倒在了洛琪希的怀中,脸颊贴着她已经冰冷的胸口。
如果可以,真想就这样……再也不要醒来……
★★★
当扎诺巴和克里夫、爱丽儿公主一行人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格雷拉特家原本温馨的庭院,已经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大雨倾盆,冲刷着地面上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汇成一条条诡异的小溪。
“希露菲……?!”爱丽儿公主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她提着裙摆,踉跄地冲向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当她看清希露菲脖颈和腹部的致命伤口时,这位平日里雍容华贵的公主殿下,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扎诺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并排躺在地上的洛琪希和希露菲,又看了看倒在洛琪希身上,右臂齐肩而断、浑身是血的梅茵,这位人偶狂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混合着惊骇与悲痛的复杂表情。
“快!克里夫!快救人!”扎诺巴大吼道。
克里夫·格瑞摩尔,这位米里斯神圣国的未来教皇,早已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按在梅茵的背上,嘴里飞速吟唱着繁复的咒文。
“伟大的圣米里斯啊,请聆听您卑微信徒的祈祷,以您的慈悲,治愈眼前的伤者……”
圣级治疗术的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在这片阴雨连绵的废墟中爆发开来。温暖而圣洁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梅茵体内,将他那只已经踏入冥界的脚,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呼……呼……命是保住了。”克里夫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说道,“但是……他的右臂已经彻底坏死,内脏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奇迹?
在失去了两位挚爱,自己也沦为残废之后,活下来这件事,本身或许才是最大的惩罚。
★★★
两个月后。
夏利亚的东部森林,我踏上了归乡的路。风带着潮湿的寒气吹拂着我的脸颊,却吹不散我心中的阴霾。
父亲,保罗·格雷拉特,死了。
为了救我,他牺牲了自己。我带回来的,只有他的遗物和依旧神志不清的母亲。
这个消息,我该如何告诉诺伦和爱夏?
一想到诺伦,我的头就开始痛。那个从小就和我关系不睦的妹妹,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大哭大闹?还是会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
“真是的,这种家庭伦理剧的苦情男主役,我可一点都不想当啊……”我靠在船舷上,忍不住小声吐槽。
然而,当我风尘仆仆地赶回拉诺亚时,在自家那条熟悉的街道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诺伦。
她就站在那里,似乎是等了我很久。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硬着头皮告知了诺伦保罗死亡的消息,奇怪的是,诺伦这次竟意外的平静,难道说保罗在诺伦心中并没有多重要?
我正想呵斥诺伦没有孝心,诺伦却打断了我
「哥…哥哥,你先听我说……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这三个字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我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甚至来不及回应诺伦,也顾不上去搀扶身后马车里神情呆滞的母亲,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我脱离了队伍向家的方向跑去,当我看见那一处废墟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周围的景物在飞速倒退,艾丽娜丽洁和瑞杰路德在身后的呼喊声也变得模糊不清。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越来越近的家,和越来越响亮的心跳声。
然后,我看到了。
那不是家。
那是一片废墟。
我记忆中那个充满了欢声笑语,有着梅茵大哥的书房,有着希露菲打理的花园,有着我们一家人生活点点滴滴的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断壁残垣,是烧焦的木梁,是散落一地的瓦砾。
“……骗人的吧?”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希露菲……?洛琪希……?大哥……?!”
我冲进废墟,像个疯子一样大喊着他们的名字,但回应我的,只有泥土的腥气和死一般的沉寂。
“鲁迪!冷静点!”
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我,是瑞杰路德。艾丽娜丽洁和爱丽丝也赶了过来,她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
“怎么会……”艾丽娜丽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可是参加过鲁迪乌斯和自己孙女的婚礼的。
这时,基斯气喘吁吁的将一直跟在后面的诺伦背了过来。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诺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希露菲呢?洛琪希呢?!大哥呢?!”
“呜……”诺伦被我摇得快要散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鲁迪乌斯!住手!”瑞杰路德一把将我拉开,他那严肃的表情让我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妹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松开手,声音颤抖着,再次问道:“诺伦……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诺伦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大哥他……在扎诺巴殿下的……实验室里……”
扎诺巴的实验室?为什么会在那里?希露菲和洛琪希呢?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中盘旋,但诺伦话语中刻意回避的漏洞,让我不敢再问下去。我怕听到那个我最无法接受的答案。
顾不上了。
我转身就跑,向着扎诺巴的实验室狂奔而去。
瑞杰路德背着诺伦,紧紧跟在我身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鲁迪乌斯,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不,我永远也做不好这种准备。
★★★
“砰!”
我一脚踹开了扎诺巴实验室那扇厚重的大门。
巨大的声响让里面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扎诺巴,克里夫,还有正在角落里摆弄人偶零件的茱莉。
“师傅?!您回来了!”扎诺巴看到我,先是一喜,但随即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我没有理会他,我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实验室,最后,落在了那个躺在房间中央一张大床上的身影。
那个人,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只左手。他的右臂位置,空空如也。
“我哥呢?”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扎诺巴和克里夫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扎诺巴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叹了口气,和克里夫一起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并为我们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只我熟悉的眼睛,但此刻,里面却充满了死寂和空洞。
“……鲁迪。”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大哥……”我一步步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你回来了啊……”梅茵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啊,没能……去接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
梅茵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碎的语调,开始讲述。
“就在你离开后不久……家里,遭到了袭击。”
“是水神列妲。”
“洛琪希……为了保护我,死了。”
“希露菲……也死了。”
“我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如你所见,右臂没了。”
轰——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希露菲……死了?那个从小就陪伴着我,理解我的一切,我最温柔的妻子……死了?
洛琪希也死了?明明已经让她远离迷宫居然还是死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大哥可是剑神流和北神流的上级剑士!再加上洛琪希和希露菲,怎么可能会……
“不要去贝卡利特大陆,一但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人神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我错了。
我以为人神无法插手自己的命运,哪怕不听从人神的话也没关系的。
但现实却给了我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鲁迪。”
梅茵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那只独眼中,映照出我呆滞的脸。
“你恨我吗?”
“……什么?”
“你恨我吗?”他重复道,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恨我的弱小,恨我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她们。恨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人,是我这个废物,而不是洛琪希,或者希露菲?”
我该怎么回答?
恨?我当然恨!我恨那个水神!我恨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神!我也恨……恨我自己的无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计谋,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么可笑。
父亲死了。
洛琪希死了。
希露菲也死了。
我……又一次,什么都没能守护住。
“大哥,你先……好好养伤。”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挤出这句话。
“养好伤?”梅茵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悲凉,“养好了又怎么样?再变回那个所谓的‘双流派上级剑士’?然后呢?下次再眼睁睁地看着诺伦或者爱夏死在面前吗?”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更深的痛苦。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希露菲她……你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
是吗?想来也是吧。
毕竟希露菲已经死掉了。
孩子没有保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噗——”
一口鲜血,从我嘴里喷了出来。不是比喻,是真的。那股腥甜的液体,染红了我眼前的地板,也染红了我最后的理智。
我的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没能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和大哥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空气中,一深一浅地流淌。
★★★
实验室的门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扎诺巴焦躁地来回踱步,克里夫低头念诵着祈祷词,艾丽娜丽洁靠在墙上,眼圈通红。
“哥哥……”诺伦和爱夏,两个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诺伦发出压抑的呜咽,而爱夏则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七星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紧锁的眉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门被拉开了。
鲁迪乌斯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他的眼神,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绝望、疯狂和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诺伦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挣脱了爱夏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扑到床沿,一把抓住梅茵那只缠满绷带的左手。
“大哥!大哥——!”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很快就浸湿了绷带。
梅茵那只独眼缓缓地转向了诺伦,眼神里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只发出了几声嘶哑的气音。
“鲁迪……”梅茵的目光越过诺伦,看向我,“拜托你……让她们……入土为安吧。”
我……不,是鲁迪乌斯,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会的。”
“鲁迪乌斯,我们和你一起去。”瑞杰路德沉声说道。
七星也走上前:“我也去帮忙。至少,在挖掘方面,咳咳,我……应该能帮上忙。”
“梅茵的身体……”克里夫走进来,看着梅茵,“后续的治疗,请交给我。”
扎诺巴也走了进来,看着自己这位伤痕累累的“师伯”,这位平时大大咧咧的王子殿下,眼眶也红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梅茵师伯,你已经……尽力了。”
“不……”梅茵摇了摇头,然后,他开始回忆起那天的战斗。
那是一段对所有在场之人来说,都无比漫长而残酷的回忆。
★★★
“那天,是个很平常的下午。希露菲在院子里给花浇水,洛琪希在客房里整理资料,我正在院子里陪诺伦和爱夏练习基础剑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得就像一幅画。”
“然后,她就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水神列妲·莉亚。她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站在我们家院子中央。她说,我的存在,是被神明否定的。”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立刻让诺伦和爱夏躲进地下室。洛琪希第一时间赶了出来。”
“战斗瞬间就爆发了。洛琪希起手就是一记‘冰霜击’,想要冻住她的行动,但被她轻易地用一道剑光挡下了,反震的魔力甚至让洛琪希后退了好几步。”
“我们三个人一起上。我主攻,希露菲就用无咏唱的‘风盾’和‘土壁’进行掩护和干扰就好了,洛琪希师傅在后方准备威力更大的魔术。”
“但……没用。完全没用。那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战斗。就像是……就像是满级的Gm在虐新手村的玩家。我们的所有攻击,在她面前都像是小孩子的玩笑。”
“在一次交锋中,我的剑被她的剑刃弹开,洛琪希为了保护我,用手臂挡了一下,右臂当场就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然后,她似乎是玩腻了。只是隔空一抓,希露菲就惨叫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到了半空中。”
“我当时就疯了,想冲过去,但她只是抖动了一下剑身,一道光芒就斩断了我的右臂。”
“希露菲在弥留之际,似乎爆发了最后的魔力,想要同归于尽。但水神只是……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斗气就刺穿了她的腹部……”
“那一刻,我听到了洛琪希的尖叫,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然后,洛琪希爆发了。她用尽了所有的魔力,释放了她最强的攻击……‘雷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雷电,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
“但是……水神只是抬起手,一个结界一般的圆形护罩便将她笼罩在内,轻而易举就雷电都化解了。”
“再然后……她出现在洛琪希面前,一击,就洞穿了洛琪希的胸口。”
“洛琪希倒在了我的怀里,她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就……”
“水神本来也准备杀了我。但就在那时,远处传来了一股魔力波动。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然后就……离开了。”
“所以,我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我有多强,也不是因为她发了善心。只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她放弃了踩死我这只蚂蚁而已。”
梅茵平静地叙述完了这一切。
但他的这份平静,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鲁迪乌斯听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人神……绝对是人神在搞鬼!那个混蛋!
“鲁迪乌斯,冷静。”瑞杰路德按住他的肩膀,“现在,最优先的,是为洛琪希和希露菲举行葬礼。”
克里夫检查完梅茵的身体,叹了口气,对鲁迪乌斯说道:“鲁迪乌斯……梅茵的右臂已经无法再生,体内的斗气循环也因为那致命一击而变得一团糟。恐怕……他以后,很难再用剑了。”
★★★
数日后,一个阴沉的下午。
在拉诺亚的一处墓园里,鲁迪乌斯亲手为洛琪希和希露菲立起了墓碑。
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几个最亲近的人。
葬礼结束后,维拉、瑞杰路德和艾丽娜丽洁一行人,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送鲁迪乌斯回来后,便准备各自离开了。
“鲁迪,保重。”瑞杰路德看着失魂落魄的鲁迪乌斯,笨拙地安慰道。
“……嗯。”
告别是短暂的。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这个本就破碎的家,显得更加空旷和冷清。
鲁迪乌斯开始像行尸走肉一样生活。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洛琪希的法杖和希露菲留下的衣物发呆。
梅茵的伤势在克里夫的精心治疗下稳定了下来,但他的人,却彻底废了。
他整天坐在轮椅上,被推到院子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天空,眼神空洞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诺伦的情绪极不稳定。
她变得偏执,疯狂地想要变强。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拿着木剑在院子里疯狂地挥砍,直到筋疲力尽。
好几次都因为脱力而受伤,被爱夏发现后,只会抱着膝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泣,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了……”
家里唯一还在“正常”运转的,是爱夏。
这个年仅十多岁的女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沉默地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照顾着神志不清的塞妮丝,还要分神去看顾几近崩溃的诺伦和如同活死人的两位兄长。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
整个格雷拉特家,都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所笼罩。
直到某一天。
“鲁迪乌斯大人!”莉莉雅慌张地冲进鲁迪乌斯的房间,“不好了!诺伦小姐她……她不见了!”
鲁迪乌斯猛地从呆滞中惊醒。
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还带着泪痕。
「哥哥们,爱夏,莉莉雅和塞妮丝妈妈,对不起。我走了。我不想再当一个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的累赘。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要去寻找……能够变强的方法。请不要找我。」
“这个笨蛋!!!”
鲁迪乌斯怒吼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
他立刻和瑞杰路德冲了出去,在整个拉诺亚魔法都市里疯狂地寻找,但几天下来,一无所获(瑞杰路德还没走)。
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爱夏因为担心诺伦,更是瘦了一圈。
几天后,一个消息从冒险者公会传来。
“听说了吗?城外的森林里,发现了一具少女的尸体……”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鲁迪乌斯耳边炸响。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刺骨的不祥预感,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诺伦……
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就在鲁迪乌斯几乎要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击垮,陷入绝望的深渊时。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
那个一直沉默着,如同雕像般的梅茵,默默地从墙角拿起了那把在战斗中断裂的长剑。
他用仅剩的左手支撑着身体,一摇一晃地站了起来。
然后,一步,一步,拖着残破的身体和断裂的剑,向着门外,那片未知的黑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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