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
空气里飘着一股与香港截然不同的味道,更甜,更腻,像是把无数人的欲望与绝望用糖浆熬煮过后,再挥洒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1982年,西班牙世界杯抽签刚刚结束。
陈峰揣着那张三十八万的银行本票,走下喷射飞行的舷梯。
海风带来的不是咸腥,而是一种纸醉金迷的暖意。
他没有去大三巴,也没看妈阁庙。
他径直走进了葡京赌场。
金碧辉煌的大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地毯厚得能吞掉所有声音,只剩下筹码清脆的碰撞声,还有赌客们压抑的呼吸声。
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陈峰的眼神没有在那些轮盘、牌桌上停留一秒。
穿着开衩旗袍的兔女郎端着酒盘从他身边走过,浓郁的香水味几乎要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他目不斜视。
他穿过人群,走向一个最角落,也最冷清的柜台。
体育博彩。
柜台后的庄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份马报。
看到陈峰走近,他眼皮都懒得抬。
“买球?”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澳门独有的慵懒与傲慢。
陈峰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从报摊上买来的报纸摊开在柜台上。
体育版面,用红笔圈出了西班牙世界杯的夺冠赔率。
他的手指,点在意大利队的赔率上,然后又划到了最佳射手的名单。
“罗西。”
庄家终于抬起头,视线顺着陈峰的手指看过去,先是疑惑,随即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嘴角的牙签都跟着抖了抖。
“后生,你识不识球啊?”
“意大利小组赛差点出不了线,这个罗西,三场比赛一球没进,报纸上都说他是意大利的罪人。”
“你买他?”
陈峰的表情依旧平静。
“意大利夺冠,加罗西金靴。”
这句话一出口,庄家彻底笑出了声,连旁边几个路过的赌客都投来了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他摘下嘴里的牙签,指着赔率表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看清楚,这个组合,一赔四十二。”
“你买一百,输了就是一百。赢了,我赔你四千二。”
他加重了“输了”两个字的语气,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我确定。”
陈fen从衬衫内袋里,掏出那张银行本票,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他没有直接递过去。
而是用指尖,轻轻将本票拍在了铺着绿色丝绒的柜台上。
啪。
一声轻响,却像重锤砸在庄家的心口。
庄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视线死死地盯在那张本票上。
“香港上海汇丰银行……”
“三十八万港币……”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声音干涩。
整个柜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三十八万。
在这个年代,足够在中环买一套不错的房子。
现在,这个穿着普通衬衫的年轻人,要把这笔巨款,押在一个全世界都认为不可能的选项上。
庄家脸上的嘲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转变为一种混杂着贪婪与狂喜的复杂神情。
这哪是赌客。
这是财神爷上门送钱。
“全押。”
陈峰只说了两个字。
庄家猛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不再废话,生怕眼前这个傻子会反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崭新的投注单,拿起笔准备填写。
那只常年握着筹码和钞票,稳如磐石的手,在落笔的一瞬间,竟然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油墨的香气。
陈峰看着庄家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听着打印机“咔哒咔哒”地吐出凭证。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
他第一次做期货爆仓,血本无归,签确认单的时候,手抖得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两世为人,心境已是天壤之别。
“后生,拿好。”
庄家将那张还带着打印机温度的投注单递过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看傻子的怜悯笑容。
“祝你好运。”
陈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上面清晰地印着:
投注内容:意大利夺冠 & 罗西金靴。
赔率:1:42。
投注金额:hKd 380,000。
最高可派彩:hKd 16,160,000。
一千六百一十六万。
他将这张轻飘飘的纸对折,再对折,小心地放回衬衫内袋,紧贴着胸口。
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庄家和他身边伙计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疯了,真是个疯子。”
“白捡三十八万,今晚去富丽华潇洒了。”
陈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刺耳的嘲笑,在他听来,比维多利亚港的跨年钟声,还要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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