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春天,潮湿的空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属于夏日的,黏腻的预兆。
峰锐资本的会客室,冷气开得很低。
意大利真皮沙发的缝隙里,还残留着昨夜庆功宴上,库克香槟的淡淡甜香。
周慧敏坐在陈峰的对面。
她手里捧着一杯温水,指尖的温度,却比杯里的水还要凉。
那场席卷全港的海啸,余波未平。
报纸的头版,电台的整点播报,街头巷尾的议论,全都是她的名字,和那个一百万张的,神话般的数字。
她本该是全香港最春风得意的女人。
此刻,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属于胜利者的光彩。
只有一种被巨大的声名,推到悬崖边上的,苍白的茫然。
张敏推门进来,脚步很轻。
她将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放在了陈峰面前的茶几上。
纸袋的封口,印着一个烫金的,形似王冠的徽标。
下面有一行小字。
香港体育馆。
陈峰没有立刻打开。
他的目光,落在周慧敏那双微微垂下的,长而卷翘的睫毛上。
“昨晚没睡好。”
他用的是陈述句。
周慧敏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有点……不习惯。”
陈峰的指尖,在那个牛皮纸袋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笃笃的声响。
“很快,你就会习惯更多。”
他撕开了封口,将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那是一份正式的,措辞严谨的演出场地租用合约。
香港体育馆,那个被无数歌手视为终极梦想的,红色的殿堂,向她发出了邀请。
陈峰将那份合约,推到她面前。
周慧敏的视线,像被烫到一样,落在那几个刺眼的,黑体大字上。
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
她想起了庆功宴上,陈峰对她说的那句话。
“下一张专辑,我要你拿金曲奖。”
原来,那不是结束。
那只是一个更高,更险峻的,开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几乎要碎裂的颤抖。
“我……能行吗?”
在录音室里唱歌,和站在红磡那个四面都是人海的舞台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前者是她的舒适区。
后者,是足以将她所有自信都碾碎的,残酷的斗兽场。
陈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甚至没有看她那张写满了恐惧与无助的脸。
他只是拿起了桌上的万宝龙钢笔,拧开了笔帽。
他拿起那份她视作催命符的合约,翻到了最后一页,签名的那一栏。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三场。”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两颗惊雷,在周慧敏的耳边,轰然炸响。
“我包了。”
周慧敏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无法置信的,巨大的惊骇。
合约上写的,只是一场。
他却直接签了三场。
这不是支持。
这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于蛮横的宣告。
然后,她听到了下一句话。
那句话,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理智与常识。
“舞美团队,我会让张敏联系美国那边。”
陈峰的笔尖,在合约上签下最后一个潇洒的笔锋,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改变潮水方向的,绝对的力量。
“麦当娜的那个,我觉得还不错。”
周慧敏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将一场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演唱会,轻描淡写地,变成了一场连开三天的,世界顶级规格的盛大演出。
她忽然明白了。
他问的,从来都不是“你能不能行”。
他只是在决定,“你要行”。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抚上了那份冰冷的,却又因为他的签名而变得滚烫的合约。
她看着上面那个名字。
香港体育馆。
那个遥远得,像天边星辰一样的舞台。
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地,拽到了她的面前。
舞台中央那束追光,穿透了时间和空间,打在她的脸上。
灼热,刺眼。
却又让她感觉,离自己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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