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零年,爱琴海的风暴像一头被激怒的无形巨兽,在海面上疯狂咆哮——铅灰色的天空低得仿佛要压进海里,海水被狂风撕扯成无数翻滚的墨绿色山丘,每一座“山丘”的顶端都碎裂成惨白的泡沫,像巨兽张开的獠牙。
瓦良格号就困在这片地狱般的景象中央。它像一具从深海打捞上来的远古鲸鱼骨架,庞大的舰体锈迹斑斑,甲板上的设备裸露在外,沉默地承受着风暴的肆虐,毫无生命气息。十几根绷紧的钢缆从舰体延伸出去,连接着几艘在巨浪中像树叶般飘摇的希腊拖船,钢缆被拉得笔直,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土耳其海岸警卫队的三艘巡逻艇像一群耐心的秃鹫,在瓦良格号周围保持着五百米的威胁距离。白色的船身在灰暗的海面上格外刺眼,艇上的机枪支架清晰可见,雷达天线在暴雨中不停旋转,散发着赤裸裸的威慑。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浪花,像鞭子一样狠狠砸在拖船的驾驶舱玻璃上,视线被模糊成一片水幕。希腊船长的脸色比天边的铅云还要难看,他紧握着舵盘,指节泛白,另一只手不断擦拭着玻璃上的水痕。突然,一部红色的紧急海事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驾驶舱里的死寂。
接线员颤抖着手接起听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听筒里传来土耳其方面通过第三方中转的最后通牒,声音冰冷傲慢,不带任何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十亿美金保证金,七十二小时内到账。或者,这堆废铁就永远留在这里喂鱼。”
……
锋岛总控室里,巨大的弧形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是从军事卫星实时传回的爱琴海画面——风暴肆虐的海面、动弹不得的瓦良格号、盘旋的土耳其巡逻艇,一切都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画面无声,却比任何嘶吼都更加令人窒息,连空调送出的恒温气流都带着压抑的味道。
陈峰靠在那张定制的黑色指挥官座椅里,椅背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没有看屏幕,只是低头用一根细长的银签拨弄着玻璃茶壶里浮沉的碧螺春,茶叶在温水里慢慢舒展,旋转,沉淀。他的动作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那几片茶叶的舒展与沉浮,才是宇宙运行的终极奥秘。
张敏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裙,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那双看过全球最复杂金融模型、能在毫秒间算出万亿资产流向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艘在风暴中挣扎的钢铁巨兽,瞳孔里映着翻涌的海浪。她握着加密卫星电话的听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连指甲都泛出了青白。
“陈生,”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数据般的平稳,带着一丝被巨大压力挤压后的沙哑,打破了总控室的死寂,“土耳其外交部拒绝了我们所有的外交斡旋,连希腊方面的居中协调都被无视。他们刚刚通过瑞士银行的第三方渠道,传来了最终报价。”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明显,仿佛要说出的那个数字有千钧之重:“十亿美金,保证金。而且要求必须以现金形式,存入他们指定的离岸账户。”
总控室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传来细微的气流声。陈峰拨弄茶叶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捏着银签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缓缓抬起头,目光终于从那壶清澈的茶汤上移开,落在了弧形屏幕上。
他看着那片狂暴的海洋,看着那艘被钢缆束缚的瓦良格号,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愤怒,没有焦躁,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嘲弄,像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
他没有理会身边的张敏,而是伸手拿起桌面上另一部红色的加密电话——这部电话直接连接着京城的核心部门,线路加密级别达到最高。指尖在拨号键上轻轻一按,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阵沉稳的呼吸声。
没有任何寒暄,陈峰的声音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爱琴海瓦良格号的事情,我来处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需要什么支持?资金、外交渠道,还是其他?”
陈峰笑了,笑声很轻,透过听筒传过去:“钱,我来出。二十四小时内,我会让锋岛的海外账户向希腊军方支付两千万美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几艘希腊拖船身上,“我需要他们派出两艘主力护卫舰,从克里特岛海军基地出发,全程武装护航瓦良格号通过土耳其海峡。”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仿佛在消化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方案——用两千万美金撬动希腊军方,而非直接支付十亿美金给土耳其。
“然后呢?”那个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陈峰将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那些像苍蝇一样盘旋的土耳其巡逻艇,眼神骤然变冷,像爱琴海的海水般刺骨:“锋锐安保会派出一百名最顶尖的队员,携带全套轻型作战装备,搭乘运输机在希腊港口登机,然后换乘快艇强行登上瓦良格号。”
他放下手中的玻璃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声响,像一盘棋局里最后的落子:“我的船,他们拦不住。”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那叹息里没有反对,只有一种彻底的放权与信任:“好,国内这边会配合你,协调希腊使馆提供便利。”
挂断电话,陈峰立刻拨通了锋岛安保主管的内线电话,按下了那个标注着“雄狮”的快捷键。
“雄狮,”他的声音简洁有力,“带你的人,携带c级作战装备,一个小时后在锋岛机场三号跑道集合,出发去希腊。”
电话那头没有一句废话,只有一声沉闷而坚定的应答:“是,老板!”
陈峰没有立刻挂断电话,他将听筒贴在耳边,静静地听着。听筒里传来一阵密集而清晰的金属碰撞声——是枪栓被拉开又复位的清脆声响,是弹匣被用力拍进枪身的沉闷钝响,是战术背心上魔术贴被快速撕开的“刺啦”声。
这些冰冷、干燥而充满杀气的声响,通过卫星信号跨越万里,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它们比任何外交辞令都更加强硬,比那十亿美金的勒索都更有分量,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直指爱琴海的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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