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五月。法国戛纳,蔚蓝海岸的海风裹挟着慵懒的暖意,漫过克鲁瓦塞特滨海大道。咸湿的海味里,混着红毯两侧记者们身上古龙水与汗液交织的复杂气息,将这条被虚荣与欲望铺满的街道,酿成一条流动的金色长河。无数闪光灯在人群中炸开,刺眼的白光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冰冷的海洋,吞没了行人脸上的表情。
一公里外的海面上,一艘代号“深渊”的黑色沃利动力艇无声蛰伏。艇身喷涂着顶级雷达吸波涂料,在所有民用监测系统中都形同虚设,宛如一柄刺入浮华心脏的黑色匕首,沉默而致命。陈峰站在甲板上,身着一件宽松的亚麻白衬衫,赤着双脚,感受着脚下顶级柚木被地中海阳光晒出的温热触感,粗糙的木纹与掌心的薄茧隐隐呼应。他手中没有象征身份的香槟杯,只有一台德国徕卡军用望远镜,镜片镀着一层幽幽红膜,穿透空气中的热浪与水汽,将影节宫门口那片红色的喧嚣与混乱,清晰拉到眼前,如同一场无声的默剧,荒诞又真切。
影节宫内,卢米埃尔大厅的空气凝固得像一块昂贵的琥珀,封存着在场每一个人压抑的呼吸与躁动的期待。颁奖仪式已近尾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最后一项荣誉——金棕榈奖上。大屏幕骤然亮起,王祖贤的脸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她执导的首部电影《海》的片段:黑白色调里,汹涌的浪涛拍打着礁石,一座孤独的灯塔在迷雾中伫立,她的镜头冷冽而克制,却蕴含着一种近乎吞噬一切的情感力量,与她以往灵动娇俏的银幕形象截然不同。
台下响起细碎的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却在寂静的殿堂里格外清晰:“一个演员竟敢跨界当导演?”“还是个中国女人,评委会是疯了吗?”质疑像蚊蚋般嗡嗡作响,弥漫在华贵的空气里。
舞台上,评审团主席简·坎皮恩身着黑色礼服走上讲台,她接过信封,指尖轻轻撕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卡片,随即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一张张紧张焦灼的脸,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La palme dor!”她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大厅的每个角落,清晰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Est décernée à…”
她故意停顿了一秒,整个大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hai’!de wang Zuxian!”
一瞬间,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全场,长达三秒钟的沉默里,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迟来的掌声如风暴般轰然炸响,欢呼声、口哨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屋顶的水晶灯微微颤动。摄影记者们疯狂地转动镜头,在人群中搜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捕捉到了那个身影。
王祖贤静静地坐在那里,身着一袭最简单的黑色长裙,没有任何珠宝点缀,素净得如同夜色中的寒星。她的脸上没有意料之中的震惊,也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像她电影里被风暴洗礼过的海面,波澜不惊下藏着万千过往。她缓缓站起身,对着身旁目瞪口呆的祝贺者们微微颔首,然后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向那座属于胜利者的舞台。
她从简·坎皮恩手中接过那片沉甸甸的金色棕榈叶,金属的质感冰凉而厚重。走到话筒前,她先用流利的法语与英语,条理清晰地感谢了评委会、剧组团队与所有支持者,言辞标准得体,像一篇早已准备好的范文,挑不出丝毫差错。
就在所有人以为致辞即将结束时,她停了下来。目光穿过舞台上刺眼的射灯,望向大厅外面那片无尽的黑暗,仿佛能穿透层层夜色与海水,看到一公里外那艘“不存在”的黑色游艇。她轻轻调整了话筒的高度,换成了中文,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淬了力量的钉子,稳稳钉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也钉进了全世界所有媒体的头条预定席。
“最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坚定,“谢谢那个,让我敢当导演的人。”
游艇上,陈峰缓缓放下望远镜,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既无喜悦,也无波澜。他转过身,靠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望着脚下被夜色染成墨黑的地中海,海浪无声地拍打着船身,泛起细碎的泡沫。海风掀起他的衬衫衣角,吹乱了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卫星电话,指尖在按键上轻轻一点,拨通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张敏永远冷静沉稳的声音:“陈生,《福布斯》的记者已经把我的电话打爆了,他们都在猜,王小姐说的那个人是您。”
陈峰低低“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望着远方的黑暗,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海风吹散:“告诉他们,那个人,是邵逸夫先生。”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收回口袋。一个世纪电影大亨的名字,被他当作一面无形的盾牌,稳稳挡在了所有窥探与追问之前。而他自己,则重新隐入那片比夜色更深沉的黑暗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他来这里,从来都不是为了被铭记。只是想亲眼看着她捧起那片金色的叶子,看着她完成从演员到导演的蜕变,看着她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闪闪发光。至于那片叶子背后,藏着怎样的支撑与守护,全世界都不必知道。夜色渐浓,黑色游艇如同融入深海的墨滴,悄无声息地驶向远方,只留下戛纳的灯火,在海面上映出一片虚幻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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