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有点凉,萧景渊走在宫里的路上,外袍没扣好,一边走一边揉眼睛。沈知意跟在他旁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脚步不急不慢。
“等会儿皇上问政事,你就说不知道。”她小声说,“要是问你想什么,你就说想吃点心。”
萧景渊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御膳房今早蒸了蜜蒸糕,我闻到香味了。”
沈知意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两人走过几道门,有个小太监过来带路,把他们带到乾清宫。屋里烧着暖炉,皇上坐在桌后看奏折,头也没抬。
“来了?”他开口,声音不大。
“儿臣参见父皇。”萧景渊行礼,动作懒懒的。
沈知意也行了个礼:“臣妃见过陛下。”
皇上放下奏折,看着太子:“昨天赛马的事,外面传得很厉害。你说说,十三弟摔那一跤,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景渊挠挠头:“他骑马冲过来,凤瑶挡了一下,就摔了。”
“就这样?”
“是啊。”萧景渊老实答,“我当时在看裁判举旗,根本没注意他要撞我。”
皇上盯着他看了几秒,换了问题:“你觉得十三皇子管户部的事,办得怎么样?”
萧景渊一愣:“他还管户部了?”
“前天我让他帮忙三天,看看能不能做事。”皇上语气平淡,“你怎么想?”
萧景渊歪头:“他爱吃甜的,上次去点心铺,算账错了三次。我都不如他会算点心账。”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皇上皱眉,刚要说话,沈知意上前一步,轻声说:“殿下最近在读《农政全书》,觉得枯燥,但记住了各地米价。他说京城粥铺用料太差,想改配方,让百姓喝得舒服些。”
皇上看向她:“哦?他还关心这个?”
“是。”沈知意低头,“他说一碗热粥,能让人早上有力气干活。国家大事他不懂,但人饿不饿肚子,他是知道的。”
皇上沉默一会儿,手指敲了两下桌子。
“那你来说。”他看着萧景渊,“民生赋税,边镇调度,储君该做的事,你想过没有?”
萧景渊眨眨眼:“赋税……是不是收钱粮那个?”
“是。”
“那我不懂。”他摇头,“去年东宫修墙,工部报了三次账,我都看不懂。还是让户部的人管吧。”
皇上眼神沉了沉:“你当太子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自己该做什么?”
“想过。”萧景渊点头,“我觉得当太子最重要的是守规矩,不给父皇添麻烦。每天按时请安,节日出席典礼,该做的事我都做了。”
“就这些?”
“还有吃饭。”萧景渊认真说,“吃得好,才有力气做事。昨晚上我没吃饭,第二天头晕,字都写歪了。”
沈知意轻轻吸了口气,低着头没动。
皇上盯着他很久,忽然问:“你明天登基,打算怎么治国?”
这话一出,连门口的小太监都不敢喘气。
萧景渊眨眨眼,说:“那我就得天天上朝了。”
“然后呢?”
“然后……”他挠头,“早起伤身,不如让父皇多坐几年。我还年轻,可以再等。”
屋里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一个小太监低头笑,赶紧捂住嘴。
皇上没笑,也没生气。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太子,眼神复杂。
“你真这么想?”他问。
“真的。”萧景渊点头,“国家大事有能臣做,军队有将军管,百姓有地方官管。我只要让大家吃得上饭,穿得暖衣,过节能看灯会,就好了。”
沈知意这时抬头,声音轻但清楚:“臣妃昨夜劝殿下看奏折,他说‘天下事自有能人做,我只愿百姓碗里有热饭,家里有暖灯’。这话不像英主,也不像祸国的人。”
皇上看着她,又看太子。
萧景渊正低头拍袖子上的灰,一脸不在乎。
许久,皇上叹了口气:“你倒活得明白。”
说完,他抬手叫来小太监:“拿那份贡茶点来。”
小太监捧着红漆盒子进来,打开盖子,里面是几块金黄的糕点,冒着热气。
“这是南边刚送来的蜜蒸糕。”皇上说,“你不是爱吃吗?尝一块。”
萧景渊眼睛亮了。他伸手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点头:“比昨晚的好吃,甜多了。”
沈知意想拦,被皇上抬手挡住。
皇上看着他吃,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他又吃了第二块,满足地呼出一口气:“这回用的是桂花糖浆吧?火候刚好。”
皇上终于说:“你喜欢就好。”
说完挥手:“你们退下吧。”
萧景渊擦擦嘴,行个礼,转身往外走。沈知意跟上,脚步稳稳的。
两人走出乾清宫,阳光照在台阶上。萧景渊手里还攥着半块蜜蒸糕,边走边啃。
“我说得对不对?”他问。
“对。”沈知意答,“你说的每句话,都没越界。”
“那父皇信了吗?”
“不知道。”她说,“但他没生气,也没留你继续问话。这就是好事。”
萧景渊点头:“其实我也不是不想上进。就是觉得,争来争去太累。还不如吃口热的,睡个好觉。”
沈知意看他一眼,没接话。
他们走过长廊,宫人低头避开。远处传来钟声,早朝散了。
快到宫门时,迎面来了个穿二品官服的中年官员,看见太子连忙行礼。
萧景渊摆摆手:“免了免了,我要回去吃午饭。”
那官员站直身子,目光扫过太子手上残留的糕点渣,很快移开。
沈知意注意到这一眼。
她放慢半步,落在太子身后,看到那官员袖子里藏着一张纸。
两人继续往前走。
“今天的话,”萧景渊突然说,“会不会被人乱讲?”
“会。”沈知意说,“但讲出去,只会说太子懒、贪吃、没野心。这对有些人来说,反而是好消息。”
“那不就行了。”萧景渊笑,“让他们放心好了。”
沈知意没笑。
她在想,今晚要让小禄子去詹事府,把今天说的话悄悄告诉周显。再通过周显,让几位老臣私下议论:“太子虽无大志,但不会害国家。”
这是早就定下的计:你不争,别人就不怕你;不怕你,就不会打压你。
只要稳住,就有时间准备。
他们走到宫门口,马车已经等着。
萧景渊刚要上车,回头问:“你说父皇最后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不信你是真糊涂。”沈知意低声说,“但他愿意当你是个糊涂人。”
“那就行。”萧景渊钻进车厢,“只要别让我天天上朝,什么都好说。”
沈知意跟着上去,帘子落下。
马车启动,轮子压着青石路。
车里,萧景渊靠着软垫闭上眼。
沈知意坐着不动,手指轻轻敲膝盖,一下,一下。
宫里,皇上还坐在乾清宫,空点心盒摆在桌上。
他看了很久,忽然叫来内侍:“去查,昨夜谁给太子送过吃的?”
内侍领命离开。
皇上没动,目光落在地上——角落有一点没擦净的糕点屑,被风吹到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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