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了?!”
这三个字像冰水浇头,让溥仪瞬间从蒲团上弹起。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民意一旦被点燃,就如同脱缰的野马,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流血冲突!
“是谁开的枪?是兵丁还是百姓?伤亡如何?”溥仪连声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一旦出现大规模流血事件,无论起因如何,局势都将彻底失控!
来报信的太监面无人色,磕巴着回道:“回……回皇上,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听说冲突一起,现场就全乱了,哭喊声、叫骂声响成一片……九门提督衙门的人已经赶过去了,但……但恐怕……”
恐怕镇压不住!乌珍手下那些兵丁,欺负平民或许还行,面对激愤失控的人群,再加上可能混在其中的别有用心者,根本无力控制局面!
“赵秉钧呢?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在哪?”溥仪急问。步军统领衙门负责京师卫戍,这种时候理应出面弹压。
“赵大人……赵大人已经调兵过去了,但……但他说人群聚集在使馆区附近,涉及洋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用武力,只能……只能先围起来,防止事态扩大……”
投鼠忌器?涉及洋人?溥仪心中怒火升腾!赵秉钧这分明是托词!他是不想担责任,还是在故意纵容事态恶化?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阻止流血冲突!
“备轿!朕要亲自去前门!”溥仪当机立断。他必须亲自露面,安抚民众,将事态平息下去!虽然风险极大,但这是他作为皇帝的责任,也是稳住局面的唯一希望!
“皇上!不可啊!”李德全噗通跪倒,抱住溥仪的腿,涕泪横流,“外面现在乱成一锅粥,刀枪无眼,您万金之躯,岂能亲临险地!若有丝毫闪失,奴才……奴才万死莫赎啊!”
“放开!”溥仪用力想挣脱,但他一个三岁孩童的力气,如何挣得开一个成年太监?“朕必须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子民自相残杀,看着洋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就在他与李德全纠缠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个沉稳而急促的声音:
“皇上!臣聂宪藩,奉命觐见!”
聂宪藩?!他怎么来了?!小德张不是刚去他军营吗?
溥仪猛地一愣,李德全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只见聂宪藩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大步走进殿内,他脸色凝重,甲胄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烟尘痕迹,显然是从军营直接赶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精悍的亲兵,守在殿门口。
“聂卿?你……你怎么来了?”溥仪又惊又喜。
“臣在营中接到皇上密信,正在整军,忽闻城内生变,恐皇上安危有失,特率一队亲兵赶来护驾!”聂宪藩单膝跪地,语速极快,“臣入城时,前门大街已乱!请皇上切勿轻易出宫!”
“可是……”溥仪心急如焚。
“皇上!”聂宪藩抬起头,目光灼灼,带着军人的果断,“街头局势已非寻常手段可以控制!乌珍、赵秉钧之辈,或无能,或首鼠两端,不足为恃!臣已命部下精锐换装,混入人群,见机行事,首要确保不使冲突升级,尤其要防止波及东交民巷(使馆区)!皇上此刻出宫,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被奸人利用!”
他分析得条理清晰,而且已经采取了行动。混入精锐士兵控制局面,这确实是目前最实际有效的办法。
溥仪看着他坚毅的脸庞,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聂卿所言有理。是朕心急了。”他走到聂宪藩面前,沉声道:“那依你之见,眼下该如何处置?”
聂宪藩沉吟片刻,道:“皇上,当务之急有三。其一,立刻下明发上谕,严厉申饬滋事伤人者,但亦要申明朝廷彻查奕匡案、抵御外侮之决心,安抚大多数士民!其二,责令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衙门切实履行职责,疏导人群,缉拿凶犯,但严禁对民众过度使用武力!其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需立刻派人严密监控日本公使馆及各国使馆动向,防止洋人借机生事,甚至……武力干涉!”
溥仪眼中精光一闪。聂宪藩思虑周全,尤其是第三点,至关重要!列强,尤其是日本,一直在寻找干涉中国内政的借口,眼前的混乱,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就依聂卿所言!”溥仪立刻走到案前,口述旨意,由聂宪藩带来的书记官迅速草拟,再用印发出。
旨意发出后,奉先殿内暂时陷入了等待的沉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喧嚣,提醒着外面正在发生的动荡。
聂宪藩带来的亲兵送来了食水,溥仪勉强吃了几口,却味同嚼蜡。他和聂宪藩都站在窗边,望着前门大街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那份焦灼却挥之不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喧嚣声似乎并没有平息,反而……好像变得更加嘈杂,甚至还夹杂了一些新的、更加尖锐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名聂宪藩派出去的亲兵浑身是汗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连礼数都忘了,嘶声喊道:
“统领!皇上!不好了!日本……日本公使馆的卫队,他们……他们对着人群……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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