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引月华:文波的广寒梦》
七律·广寒桂宴
月殿桂香凝玉阶,露斟琉璃映清辉。
吴刚拾瓣藏绵意,玉兔衔糕抖素衣。
客踏云来携酒至,舟随雾起载诗归。
此宵不羡人间暖,共沐冰轮醉翠微。
广寒宫的玉阶浸润在万年月华之中,桂香如丝如缕,不似凡尘俗艳,倒像是嫦娥鬓边垂落的银纱,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凉。嫦娥素手执壶,玉露倾入琉璃盏中,盏壁流转的月光在青苔上洒下细碎银芒,将墨色苔痕也染出几分剔透。
傻子托腮坐在玉阶最下一级,双腿轻晃,目光追随着不远处的吴刚。但见这位劈山力士放下巨斧,指尖轻拈飘落的金桂,神情专注如捧星辰。他从怀中取出素色锦盒——正是前日小天称赞过的那只缠枝桂纹盒,正将花瓣细细铺陈其中。昨夜小天品着桂花糕时说月宫桂香清冽,若能泡茶定可消暑,他便将此话默默记在了心上。
玉兔蹲在傻子脚边,三瓣嘴小口啄食桂花糕,糖霜沾在胡须上宛如落雪。长耳轻抖间,惊起恋恋桂香的月蝶,银白蝶翅掠过花瓣,洒下点点光尘,恰落在吴刚的青布衣襟上。
吴刚大哥,傻子指尖轻点冰凉玉阶,指甲缝里还沾着方才帮玉兔拾掇的糖霜,柳先生说广西秋桂如焰,比月宫的还香,可是真的?
吴刚正将带露花瓣纳入锦盒,闻言指尖微颤,耳尖泛起云霞般的浅红。他拂去衣襟光尘,掌心却不自觉摩挲着锦盒边缘,声调较平日柔和许多:各有千秋。月桂清苦带凉,人间桂香暖甜。话音未落,一片完整桂叶飘落发间,深绿映墨发,平添几分未曾言明的羞怯。
嫦娥踏月而来,素白裙裾扫过落花,银丝桂纹在月光下流转,与殿外桂树相映成趣。她眉间愁绪已散,眼角染着温软笑意,手中玉笛尾系的银穗犹带宋玉留下的桂瓣,随步轻摇。
吴刚,她轻唤一声,目光掠过他腰间锦盒,眼底了然笑意如化开的玉露,下月人间重阳,小天若得闲,不妨邀她来品菊酒。
吴刚猛然抬头,斧柄险些滑落,慌忙稳住心神时锦盒轻撞玉阶,声响细碎如他乱了节拍的心跳:多谢仙子成全。抬眼撞见嫦娥眼中笑意,又赧然垂首,耳尖红晕愈深。
此时云间传来踏响,伴着熟悉朗笑。只见猪八戒扛着九齿钉耙跃下云端,耙齿上粗布酒囊滴落的琼浆,将云絮也染上酒香。身后李白摇扇相随,墨袍沾尘却不减风流,扇面对影成三人的字迹在月下格外分明。
嫦娥仙子!八戒将钉耙往宫门玉柱一杵,震落桂瓣纷飞,俺从高老庄带了三年陈酿,特来与仙子共饮!解囊倾酒,醇香顿时与月桂清芬交织出奇妙暖意。
李白踏步上前,衣袂翻飞间尽显文雅:在下偶得新词,愿为仙子助兴。仰首望月,朗声吟诵:
广寒宫里桂千株,露染香浮醉玉壶。
此夜清辉同旧梦,人间天上共冰壶。
嫦娥浅笑颔首,素衣仙娥应声奉上琉璃盏与果盘。正要相邀入殿,玉兔忽竖双耳,红眸紧盯西侧云霭,急声唤道:仙子快看!
但见西天云海中浮起暖黄微光,似有物穿越月雾缓缓而来。吴刚立即握紧斧柄,冷芒闪动间已护在嫦娥身前。傻子却眯眼细看,忽然拍手欢叫:是柳先生的青竹舟!还有小天姑娘!
云霭散处,一叶扁舟悠然现形。柳宗元立于船头,青衫猎猎,墨发银簪,眉目清雅如竹。手中竹笛犹带人间晨露,似刚从竹林归来。小天俏立身侧,挎着碎花布盖的竹篮,糕香隐约。她踮脚眺望月宫景致,杏眸亮若星辰。
竹舟轻靠玉阶,柳宗元翩然跃下,云尘不染,执礼温文:听闻桂宴未散,特带小徒来取桂露,望仙子海涵。
小天随之下船,步履踉跄间险些触及青苔。慌忙站稳行礼,细软嗓音依次问安:见过嫦娥仙子、吴刚大哥、傻子哥哥...目光不经意与吴刚相接时,顿时桃腮飞红,低头绞着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
吴刚亦是局促,悄悄将锦盒往身后藏匿,却不知素色流苏正露在衣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似在诉说着未言之语。
嫦娥见状莞尔,吩咐仙娥添席备糕,脚步声轻如落花。
新月轮流转,玉露与新醅相融,生出独特醇香。桂香漫过玉阶,交织人间烟火,将广寒清冷化作温馨。傻子小口品着玉露,看嫦娥与李白谈诗,八戒与吴刚说笑,柳宗元指点小天赏花,只觉月宫清凉竟比人间暖炉更令人心怡。
他仰望着浸水白玉般的圆月,喃喃自语:若能日日如此,该有多好。
月华将桂影拉长,缠缠绕绕地铺满玉阶案几,似要将这片刻欢愉织入永恒时光。清风过处,桂瓣簌簌而落,点缀在众人的发间衣袂,宛如月光写给尘世的诗篇,温柔得令人心弦轻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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