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布偶胸口的金线还在发烫，林晚把它轻轻放在茶几上，像是放下一枚刚从战场带回的勋章。她没急着拆开苏然发来的压缩包，而是先去看了两个女儿。
晨曦蜷在儿童床上，平板还亮着，页面停留在“丝柯克角色行为逻辑分析表”的最后一栏；星瑶把被子踢到一半，怀里搂着另一只小号派蒙，嘴里嘟囔着“元素爆发cd好了”。
林晚把被子拉好，顺手关了灯。
回到客厅，她点开文件。视频、截图、数据流记录层层嵌套，像一份提瓦特古籍的修复档案。第一个文件是陈薇账号的操作日志，时间戳精确到秒——凌晨两点十七分，她亲手上传了那张AI换脸对比图，并同步推送给二十个水军号。
第二个文件是转发链路图谱，密密麻麻的节点像腐烂的藤蔓，爬满了社交平台的角落。最远的一条分支甚至绕到了海外论坛，打着“华语区cos圈造假实录”的标题招摇撞骗。
第三个是技术组做的源码反推报告。那份所谓的“三维建模检测”，根本不是基于真人扫描，而是用游戏引擎渲染出的丝柯克模型强行套皮，连耳朵尖的弧度都带着提瓦特审美特有的夸张比例。
最后是一份区块链存证摘要，哈希值、时间戳、原始推流记录全部闭环。苏然附了条语音：“这些够立案了。要不要动？”
林晚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她想起直播那天，星瑶抱着玩偶喊“妈妈需要回血”；想起晨曦翻出她大学时期的照片说“这才是真正的还原”；也想起自己站在舞台上，肩胛骨因旧伤隐隐作痛，却还是完成了那一式风之呼吸。
她不是为了流量才站出来的。
她是为了让孩子们知道——有人欺负你，不能只靠哭，也不能光靠解释。
还得打回去。
她拨通苏然的语音通话。
“我要告。”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进木板的钉子。
苏然那边停顿了一秒，“证据包我已经整理成法律可用格式，名誉权侵权、网络诽谤、恶意传播虚假信息三项都能立得住。律师团队随时可以介入。”
“会不会牵连孩子？”她问。
“不会。我们会申请隐私保护令，所有公开材料隐去家属信息。你是公众人物，合理维权属于正当诉求，法院支持率很高。”
林晚点头，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于是打出一行字：“好。授权书发我。”
十分钟后，pdF文件落地。
她打开文档，逐条阅读。委托事项清晰，代理权限明确，没有隐藏条款，也没有模糊表述。她在末尾空白处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面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春天拔节的竹子。
签完，她截图发给苏然。
“收到。”他回复得很快，“明天一早，律师函就会正式发出。”
林晚靠进沙发，闭眼三秒。不是累，是一种久违的轻盈感。好像过去几年压在肩上的那些沉默、忍让、自我怀疑，终于被这一笔划开了一道口子。
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私信弹出来：
“大家都是圈内人，别做得太绝。”
林晚盯着那句话，忽然笑了。
她截屏，拖进刚才那个证据压缩包，重命名为“心理施压佐证_V2”，发送给苏然。
然后起身，走到女儿房门口。
门虚掩着，她推开一条缝。
晨曦已经翻身趴睡，一只手还搭在平板边缘；星瑶蹬掉了被子，小脸红扑扑的，嘴里不知梦到了什么副本boSS，突然喊了句：“盾没了！快撤！”
林晚轻轻把被子重新盖好，顺手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别打怪了，升级要睡觉。”
回到书房，她打开系统界面，习惯性地点了下每日签到。界面刷新了一下，显示“今日已完成”，没有奖励提示，也没跳出新任务。
正常。
她合上平板，转而打开邮箱。
律师函模板已经上传，只需点击“发送”，流程就正式启动。
鼠标指针悬停在按钮上方。
她想起陈薇在后台角落得意的笑容，想起那些冷不丁冒出来的“整容”“假唱”标签，想起有家长私信她说：“我家孩子本来很喜欢你，现在却问我是不是所有cos都是骗人的。”
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她点了下去。
邮件发出的瞬间，派蒙布偶在茶几上轻轻震了一下。
林晚走过去，拿起它，发现胸口那道金线的温度已经褪去，但缝线的走向似乎变了——原本是简单的波浪纹，现在竟隐隐拼出一个提瓦特文的“契”字轮廓。
她没多想，把玩偶塞进战袍夹层。
窗外夜色沉静，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有个穿JK制服的女孩正踮脚拿冰柜顶层的饮料。
林晚站在窗边看了会儿，转身准备去洗漱。
刚迈一步，手机又响了。
是苏然的消息：
“技术组刚截到一条内部消息——陈薇刚刚联系法务部，问‘有没有可能私下和解’。”
林晚站在原地，没回。
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在游戏公司做策划时，也曾被人抢走项目、篡改方案、背锅甩锅。那时候她选择了沉默，因为觉得争不过，也怕麻烦。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拿起手机，回了一句：
“和解可以，条件是她当着所有粉丝的面，念一遍自己干过的事。”
发完，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浴室水声响起，热气慢慢弥漫出来。
林晚脱下外套，露出肩胛处那道淡淡的旧伤疤——那是产后抱娃太久落下的劳损，不是替身演员能模仿的身体记忆。
她走进淋浴间，水流冲下来的第一秒，听见书房传来一声极轻的“叮”。
像是系统提示音。
但她没出去看。
水雾升腾，遮住了镜面，也遮住了她嘴角那抹几乎看不见的笑。
第二天清晨六点，林晚准时醒来。
她没开灯，坐在床沿静了几秒，确认两个女儿还在熟睡后，轻手轻脚地摸出战袍，检查夹层里的派蒙布偶。
金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布料内侧浮现的一圈微光纹路，形状像极了至冬国神庙门前的契约阵列。
她指尖刚触上去——
布偶突然自动翻了个面，背面赫然浮现出一行提瓦特古文，正缓缓渗入布料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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