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黑子】
我的大脑是一片混沌的漩涡。
刚才那番被称之为“真相”的独白,像一场十二级的精神海啸,将我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关于正义与秩序的世界观,冲击得支离破碎。
姐姐大人是复制人的原型?有两万个“妹妹”正在被屠杀?食蜂操祈那个女人,现在成了知晓一切的“神”?而我,白井黑子,现在却要和这个谎言女王,以及那只我毕生最厌恶的类人猿,组成一个荒谬的同盟?
每一个念头,都足以让我因为认知失调而昏厥过去。
但,我不能。
因为姐姐大人就在我的身边。她没有再哭了,但那张苍白的脸上,是比泪水更令人心碎的、混杂着滔天怒火与巨大悲痛的决绝。她需要我。无论前方是地狱还是深渊,我白井黑子,都必须是她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
“那么,‘游戏管理员’,”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称呼,其中的讽刺意味足以让空气结冰,“我们的‘新手任务’地点在哪里?你的‘剧本’,最好别出什么岔子。”
食蜂操祈似乎完全没听出我的敌意,她只是优雅地用遥控器抵着太阳穴,闭上眼睛,仿佛在检索一个庞大的数据库。
“第七学区,废弃的集货处理场A-7区块,”她睁开眼,报出的坐标精准到小数点后三位,“真是个没有品位的选址呢~☆ 目标,御坂9982号。执行者,一方通行。预计‘实验’开始时间,三分钟后。”
她看着我,脸上是那种我最厌恶的、掌控一切的微笑。
“白井同学,到你表演的时间了。带着我们所有人,当一次打破剧本的‘惊喜嘉宾’吧。”
我恨她。我恨她这种把一切都当成游戏的态度。我更恨我自己,因为我知道,现在,我只能依赖她那令人作呕的“全知”。
我没有再废话,走上前,一把抓住姐姐大人的手,她的手冰冷得像一块铁。然后,我用极度嫌恶的眼神瞥了一眼那个刺猬头。
“类人猿,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如果你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我保证你的手臂会出现在三公里外的下水道里。”
“是、是!”他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我将我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起来,以食蜂操祈报出的那个坐标为终点,构建空间移动的公式。这是我第一次进行如此远距离且携带三人的高精度传送,大脑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刺痛。
但一想到有一个和姐姐大人一模一样的孩子即将在三分钟后死去,我就压下了所有的不适。
“坐稳了!”
随着我一声低喝,空间在我面前扭曲。华丽的巴洛克卧室瞬间被剥离,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混杂着铁锈、臭氧与血腥味的、冰冷的空气。
我们……赶上了。
眼前的景象,比食蜂操祈口中的任何描述,都要残酷一百倍。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废弃仓库。惨白的月光从天花板的破洞中投下,照亮了场地中央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个穿着常盘台制服的少女。她和姐姐大人……不,她和御坂前辈,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前辈那样的神采,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彻底的空洞与死寂。
而在她面前,站着一个“怪物”。
一个穿着黑色t恤、头发苍白、皮肤也苍白得像死人一样的少年。他闲适地站着,嘴角挂着一丝扭曲的、愉悦的笑容。他周身的一切,空气、光线、尘埃,都仿佛在他那无形的力场下微微颤抖。
学园都市,第一位。一方通行。
我不需要食蜂操祈的“剧本”,也能认出这个象征着绝对暴力的顶点。
“……那么,开始吧。第三乐章,第一小节。这次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你这劣质品发出稍微悦耳一点的悲鸣呢?”那个白色的怪物用一种轻松的、仿佛在挑选晚餐的语气说道。
与此同时,仓库的广播里,响起了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电子音。
【确认。御坂9982号就位。第一位,状态良好。第9982次实验,即刻……】
“——开什么玩笑!!!”
一声饱含了无尽怒火的雷鸣,在我身边炸响。姐姐大人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的蓝色电弧,额前的刘海迸发出蓝白色的雷光之枪,整个人化作了一尊愤怒的雷神!
但在她冲出去之前,我,先动了。
我的职责不是战斗,是守护!
【……开始!】
在广播吐出最后一个音节的瞬间,我发动了能力。
噼啪!
我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已经凭着风纪委员的本能,出现在了那个“妹妹”的身旁。我抓住她那瘦弱得令人心疼的手臂,发动了第二次传送。
下一刻,我们出现在了仓库的入口处,姐姐大人他们的身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个名为一方通行的怪物,他那病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前方,又缓缓地、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我们。
而我怀里的那个“妹妹”,在经历了瞬间的空间移动后,茫然地抬起头。当她看到站在我身边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御坂美琴时,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名为“数据错误”的困惑。
“……姐姐……大人?”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地吐出了一个词。
就是这个词,彻底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不可原谅啊啊啊啊啊啊!!!”
姐姐大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一道威力远超以往的、凝聚了她全部愤怒的超电磁炮,拖着橙色的毁灭之光,向着那个白色的怪物,狂轰而去!
而那个刺猬头,则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挡在了我和那个“妹妹”的身前,摆出了他那看似平凡、却又无比坚定的迎击姿势。
食蜂操祈那个女人说得对。
我们这支队伍,乱七八糟,彼此厌恶,毫无默契。
但现在,我们赶上了。
那个孩子还活着。
而我们的敌人,就在眼前。
这就够了。
为了姐姐大人,为了这个无辜的孩子,为了风纪委员的荣耀……
我掏出腰间的金属箭矢,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那么,战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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