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当魔法侧不再遵守任何规则,将真正的“战争”提前拉开序幕时,我们那份照本宣科的、修正未来的“工作”,就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指挥中心的全息地图上,代表着灾难的红色警报已经连成了一片火海,将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烧成了灰烬。
但正如那个头脑简单、行动更简单的类人猿所说,既然剧本没了,那就扔掉它。
当上条当麻的身影消失在指挥中心门口,带着他那能抹消一切奇迹的右手,毅然决然地冲向第一个求救信号时,某种东西,也随之改变了。
那是一种从绝望的灰烬中,重新燃起的、名为“反抗”的火焰。
“黑子!”
姐姐大人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不容置喙的、属于真正领袖的决断力。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剧本”指引的棋子,她眼中闪烁的雷光,就是此刻,我们唯一需要遵循的、新的路标。
“立刻联系所有你能联系到的、在编的风纪委员!发布177支部的最高紧急动员令!”她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命令所有人,放弃单独行动!以支部为单位,立刻收缩防线,优先任务从‘抓捕犯人’变更为‘保护民众’和‘自保’!”
“明白!”我立刻行动起来,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敲击。
姐姐大人转向了食蜂操祈。此刻,那位女王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中的迷茫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
“食蜂!我需要你!”姐姐大人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动用你派阀的所有力量,侵入学园都市所有的公共广播和紧急通讯频道。我们要改变策略!”
“你想做什么?”食蜂问道。
“混编。”姐姐大人吐出两个字,“敌人是‘魔法’,是未知的。普通的警备员和低等级的能力者,在这种敌人面前和羔羊没有区别。把他们分散投入战场,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形,“我们要把所有还具备战斗力的风-纪委员和警备员里的能力者,集中起来,混编成以高等级能力者为核心的‘突击小队’!用精锐力量,去对抗敌人的精锐,避免被他们分割消灭!”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指挥!风纪委员和警备员,两个体系,两种权限,现在,要被强行糅合在一起。
但这,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同时,”姐姐大人继续说道,她的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些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的平民,“开放城市所有的地下避难设施和高强度掩体!食蜂,用你的能力,将避难指令以最快速度传递给所有市民!这座城市陷入了战争,我们至少要保证,不会有平民被无辜波及!”
最后,她看向了那扇通往统括理事会办公室的、紧闭的大门。我们的身后,就是这座城市的最高权力者。
“黑子,给我接一方通行的通讯。”姐姐大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不,不是请求,是‘要求’。”
通讯很快就接通了。一方通行那略带沙哑和不耐烦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吵什么?没看到我这里也快炸了吗?”
“一方通行!”姐姐大人走上前,直视着屏幕上那个白色怪物的脸,“听着,你的‘手铐行动’,已经失败了。”
屏幕那头的身影沉默了。
“这不是你的错。敌人是来自我们认知之外的‘魔法侧’。他们提前掀了桌子。”姐姐大人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现在,整座城市都在遭受攻击。我们正在组织反击,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哈?帮助?”一方通行发出一声嗤笑。
“没错。”姐姐大人毫不退让,“以你统括理事长的名义,向整座城市发表公开讲话。”
“第一,向所有市民公示‘手铐行动’的存在。告诉他们,城市正在经历一场必要的‘清洗’,让他们不要恐慌,听从避难指令。”
“第二,承认有‘未知的外部势力’正在干涉行动,将民众的恐慌情绪,从对‘内乱’的恐惧,转移到‘共同抵御外敌’上。我们需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
“第三,为你即将看到的、由风纪委员和警备员组成的‘混合部队’,正名。赋予我们临机应变的最高权限。我需要你这位理事长,为我们这群不守规矩的家伙,盖上一个‘合法’的印章。”
整个指挥中心,都因为姐姐大人这番话,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我们在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修正”的范畴。我们是在接管这场战争的指挥权。我们正在强迫这座城市最高傲、最强大的独裁者,低下他那颗高傲的头颅,承认自己的失败,然后,为我们这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棋子”,站台背书。
所有人都以为,一方通行会暴怒。
然而,屏幕那头的白色恶魔,在长久的沉默后,却缓缓地,咧开了一个扭曲而狰狞的笑容。
“……有意思。”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兴奋的、嗜血的战栗,“你们这群家伙,还真敢想啊。”
“好,本大爷就陪你们疯一次。”
“告诉所有人,十五分钟后,看好学园都市的每一块屏幕。”
“就让本大爷来告诉这帮藏头露尾的魔法师杂碎们……”
“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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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通行的话,不再是某个“剧本”里的旁白,而是十五分钟后,学园都市两百三十万市民、所有警备员、风纪委员,以及那些藏在阴影中的魔法师们,共同见证的现实。
统括理事长一方通行的演讲,和他本人一样,粗暴、狂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绝对的力量感。没有安抚人心的废话,没有粉饰太平的谎言。他站在统括理事会的标志前,如同君临这座城市的魔王。
他承认了“手铐行动”的存在,将其定义为一场必须进行的、对城市内部“寄生虫”的肃清。他向所有市民承诺,秩序必将重建。
然后,他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那些“来自外部的、不守规矩的苍蝇”。他没有提及“魔法”这个词,但言语中的杀意和警告,却比任何解释都更加直白。他宣布,为了应对这些“外部威胁”,他将授予一线部队前所未有的“自由裁量权”。
最后,整个城市的屏幕上,出现了由姐姐大人和我方才紧急整合、制定的“混合部队”行动纲领。风纪委员与警备员中的能力者被混编,以高等级能力者为矛头,组成机动打击小队,拥有优先交火权。
这不再是一场秘密的“清洗”,而是一场被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公开的卫城战争。
一方通行用他那独裁者的方式,为我们这群“叛逆者”的行为,盖上了最权威的“合法”印章。他将我们从“修正剧本”的幕后幽灵,变成了这场战争中,被摆在台面上的、最锋利的刀。
指挥中心里,气氛为之一变。先前的绝望与无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然。
“真不愧是那个混蛋,连演讲都这么讨人厌。”姐姐大人嘴上抱怨着,但眼中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超电磁炮”将不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可以毫无顾忌地,将炮火倾泻向那些破坏这座城市的敌人。
食蜂操祈也重新坐回了控制台前,她的派阀网络配合着一方通行的演讲,开始进行最大范围的舆论引导和民众避难指示。把一切放到台面上,同样意味着她可以动用全部的力量,而不用再担心“保密协议”。
而我,则成了这台疯狂运转的战争机器中,最繁忙的通讯节点。
“报告!第一批混合小队已在第七学区集结完毕!队长是御坂美琴大人!我们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这里是177支部!初春发来的最新消息!上条先生已经和攻击固法前辈的‘泥人’交上手了!”
“统括理事长办公室讯息!木原端数已经瘫痪了部分入侵者的通讯网络!他问我们下一个要黑掉谁的脑袋!”
信息如同洪流般涌来,但这一次,不再是令人绝望的红色警报,而是代表着“反击”的、闪烁的绿色信号。
我们将指挥中心搬到了一个更深、更安全的地下掩体。佐藤前辈依旧在昏迷中,但她的安全被列为了最高等级。她是我们为之战斗的最初的理由,也是我们最后的底线。
我看着全息地图上,那些由我们亲手建立的、代表着“混合小队”的蓝色箭头,正像一把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向那些肆虐的红色区域。
把一切都放到台面上,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所有退路,失去了所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但也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顾虑,用我们自己的方式,用我们自己的意志,去打一场真正属于我们的战争。
窗外的天空中,一道橙色的电光划破夜幕,精准地命中了一个盘踞在高楼之上的巨大石像鬼,将其炸得粉碎。
那是姐姐大人的信号。
新的“手铐行动”开始了。
这一次,没有剧本,没有预言。
只有我们,和这座我们发誓要守护的城市。
以及那些,必须被彻底碾碎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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