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寺的黑气像黏稠的墨汁，黏在梁柱上、佛龛里，连空气都带着股腐朽的甜腥。林风握着金箍棒的手心沁出冷汗，棒身却烫得惊人，仿佛有团火在里面烧——那是孙悟空的妖气、他自己的执念，还有无数被如来压迫过的生灵怨念，正顺着棒身纹路疯狂涌动。
“来得正好。”如来的声音从大雄宝殿深处传来，裹着黑气滚过来，撞在殿门的金漆上，噼啪作响。林风抬头望去，莲台上的如来像正一点点“活”过来，鎏金的皮肤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肌理，双目凹陷处跳动着两簇绿火，手里的紫金钵盂悬浮在半空，盂口朝下，不断有黑气被吸进去，又化作更浓的雾吐出来。
孙悟空的金箍棒在他肩头嗡嗡震颤，火眼金睛里红光爆闪：“老秃驴，装了这么多年佛祖，不累吗？”他猛地将棒一顿，殿外的菩提古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叶片带着金光砸向黑气，竟在半空燃成火球，“当年把俺老孙压在五行山，拿紧箍咒困着俺，真当俺忘了？”
“此乃天道轮回，非你能懂。”如来的声音突然拔高，莲台周围的十八尊罗汉像同时睁眼，泥塑的手掌捏紧禅杖，齐刷刷朝两人打来。那些禅杖带着破空声，杖头的铜环里缠着黑气，显然早已被原初之魔的力量侵蚀。
“来得好！”孙悟空拽着林风往侧方一跃，金箍棒横扫而出，金光撞上禅杖，“铛”的一声震得林风耳膜发疼。那些罗汉像被震得后退半步，泥塑的脸上裂开细纹，露出里面蠕动的黑气。
“这些是傀儡！”林风喊道，他认出其中一尊罗汉的眼神——和之前在天庭见过的被操控的天兵一模一样，都是被黑气掏空了灵智的躯壳。他挥起上宝沁金耙，耙齿勾住一尊罗汉的禅杖，猛地往后一拽，那罗汉像失去平衡，撞在旁边的立柱上，瞬间碎成块，黑气从碎片里窜出来，却被耙齿上的金光烫得尖叫。
“天蓬这耙子倒是好用。”孙悟空咧嘴一笑，金箍棒捅进另一尊罗汉的胸口，搅碎了里面的黑气核心，“林风，你去砸那钵盂！那老东西靠它吸黑气增强力量，砸了它咱们就赢一半了！”
林风应了一声，握着上宝沁金耙往莲台冲。刚跑两步，脚下的地砖突然翻涌，钻出数条黑气凝成的蛇，缠上他的脚踝。他挥耙去砍，蛇身却像橡皮筋一样拉长，反而缠住了耙柄。
“哼，雕虫小技。”林风咬着牙催动灵力，耙身上突然浮现出天蓬的虚影，一声怒喝震得黑气蛇寸寸断裂。他趁机往前冲，眼看就要够到紫金钵盂，莲台上的如来突然抬手，盂口对准他，一股强吸力瞬间袭来，林风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吸出去，手里的上宝沁金耙差点脱手。
“小心！那钵盂能吞万物！”孙悟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金光砸在钵盂侧面，将吸力撞偏了几分。林风趁机翻滚到莲台侧面，抬头正对上如来凹陷的绿眼，那里面映出他狼狈的身影，竟带着丝嘲弄。
“你以为凭这两柄破器就能逆天？”如来的手掌按在莲台上，整个大殿突然剧烈摇晃，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气从裂缝里喷涌而出，化作无数张人脸，哭嚎着往两人身上扑，“这三界本就是我与天庭共治的棋局，你们这些蝼蚁，不过是棋子罢了。”
“放你娘的屁！”孙悟空的金箍棒突然暴涨，直戳如来面门，“俺老孙当年不懂，被你骗得团团转，现在才明白——什么取经，什么成佛，都是你们圈禁生灵的幌子！”金光炸开，如来被震得后仰，莲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林风趁机跳到莲台上，上宝沁金耙狠狠砸向紫金钵盂。“铛”的一声巨响，钵盂被砸得偏移半寸，盂口喷出的黑气突然紊乱，殿外传来隐约的欢呼——看来天蓬他们在天庭得手了。
“找死！”如来怒吼着探出手，青灰色的手掌像块巨石压下来。林风侧身躲开，却被掌风扫中肩头，顿时感觉骨头像裂了一样疼，倒飞出去撞在立柱上，喉头一阵发甜。
“林风！”孙悟空眼疾手快，金箍棒横扫逼退如来，转身接住他，“撑住！”
林风抹了把嘴角的血，发现上宝沁金耙的耙齿崩了一根，心里一紧——这耙子是天蓬的心血，可不能折在这儿。他刚想说话，突然注意到如来脖颈处有块皮肤颜色不一样，像是贴上去的假皮，边缘还沾着点金光。
“孙悟空，看他脖子！”
孙悟空火眼金睛一扫，立刻明白过来：“好你个冒牌货！”金箍棒突然变细，像根针一样直射过去，精准地戳在那块假皮上。
“噗嗤”一声，假皮破裂，露出底下银白色的鳞片，还带着细密的纹路——那是龙族的鳞片！
如来的身形猛地扭曲，黑气从裂缝里狂涌而出，原本的佛相彻底崩碎，露出个丈高的怪物：龙头人身，鳞片闪着冷光，手里的紫金钵盂变成了个漆黑的海螺，正是西海龙王敖闰！
“是你！”林风又惊又怒，难怪觉得黑气里混着海水腥气，“你不是被敖丙说服了吗？”
敖闰的龙瞳里满是疯狂：“说服？那逆子懂什么！”他一挥海螺，殿外突然传来海啸声，无数海水顺着殿门涌进来，带着腥臭的黑气，“当年玉帝许诺我，只要帮他掌控原初之魔，就让我统管四海，取代敖广！这三界本就该是我们龙族的，凭什么让给佛道两家？”
海水漫到脚踝，冰凉刺骨，林风感觉灵力都运转得慢了。孙悟空却越打越勇，金箍棒在水里搅起金色漩涡，将海水逼退三尺：“就凭你这背信弃义的老泥鳅？也配谈统管四海？”
“那你呢？”敖闰狂笑起来，“你以为你是天生石猴？不过是女娲补天剩下的顽石，被我们龙族捡回来注了点龙气，才让你有了灵智！真当自己是齐天大圣？你就是我们养的宠物！”
这话像道雷劈在孙悟空头顶，他动作猛地一顿，金箍棒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林风心里咯噔一下——这老泥鳅在攻心！
“别信他！”林风拖着伤肩冲过去，上宝沁金耙砸向敖闰的海螺，“是不是宠物，不是他说了算！你陪我闯过五行山，斗过天庭，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猴子，这就够了！”
孙悟空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火眼金睛里红光爆闪：“对！俺是谁，不由你说了算！”金箍棒再次暴涨，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向敖闰，“管你是龙王还是佛祖，敢骗俺老孙，就把你打回原形！”
金光与龙鳞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敖闰被打得连连后退，海螺掉在地上，黑气瞬间溃散了大半。林风趁机捡起海螺，发现上面刻着“锁魔印”——原来这才是吸收黑气的关键，紫金钵盂只是伪装。
“快砸了它！”孙悟空喊道，一脚踹在敖闰胸口，将他钉在壁画上。
林风举起上宝沁金耙，用尽全身力气砸下去。海螺“咔嚓”碎裂，里面涌出无数纯净的龙气，却不再是黑色，而是带着海水气息的淡蓝色——那是被敖闰强行污染的龙族本源之力。
龙气散开，殿外的海啸声停了。敖闰瘫在壁画上，鳞片失去光泽，喃喃道：“为什么……我明明快成功了……”
孙悟空走到他面前，金箍棒指着他的咽喉：“因为你不懂，三界不是谁抢谁占，是靠人心聚起来的。你看看外面——”他指向殿门，那里隐约能看到天兵和水族并肩作战的身影，“连你儿子都懂的道理，你活了千年，反倒糊涂了。”
林风靠在立柱上喘气，看着那些淡蓝色的龙气融入空气，心里突然敞亮了。所谓阴谋，所谓骗局，说到底都是为了私欲。而真正能破局的，从来不是多厉害的神器，而是像孙悟空这样不肯屈从的勇气，像敖丙那样敢于反抗的清醒，还有此刻殿外传来的、属于不同种族却朝着同一个方向的呐喊。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箍棒和上宝沁金耙，两柄神器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温暖而坚定。看来，这“反向取经”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不是为了收集神器，而是为了让每个生灵都能活得像自己，不用被谁操控，不用装模作样。
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林风扶着孙悟空的肩膀站起来，笑道：“走了，该去跟天蓬他们汇合了。老泥鳅就交给敖丙处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孙悟空咧嘴一笑，金箍棒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对！还有玉帝那老儿没收拾呢，走着！”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出满目疮痍的雷音寺。晨光穿过黑气，在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像极了并肩作战的模样。身后，破碎的海螺在晨光中渐渐化作光点，仿佛在为这场胜利送上无声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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