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家歇息一夜后,户部尚书李敬忠与兵部侍郎赵志坤带着无比震撼和确信的心情,以及详细记录核验过程的文书,一刻也不敢耽搁,即刻启程返京复命。
他们深知,早一刻将这天大的喜讯带回朝廷,天下的百姓便能早一刻受益。
沈砚却并未随同离去。他向两位同僚解释道,需在此稍作停留。
一方面进一步了解红薯的储存、育苗等细节,以便朝廷后续推广;另一方面,也算是代表睿亲王殿下,对杨家略表安抚与重视。
李、赵二人自然无异议。
送走了钦差大队人马,杨家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氛围却已截然不同。沈砚的存在,以及那些如今已住在西厢房的暗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杨家人,他们已然身处旋涡中心。
这日清晨,杨景曦照例前往后山练武,影七等几名暗卫自然也跟随前往,进行每日的切磋。沈砚得知后,心中好奇更甚,便也信步跟了上去。
到了山林间一片空旷之地,只见杨景曦已与影七交手在一处。她的身法飘忽如鬼魅,力道却刚猛无俦,一根乌黑长鞭在她手中如同活物。
时而如毒龙出洞,刁钻狠辣,时而如灵蟒缠身,封困绞杀,竟将武功高强的影七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其他几名暗卫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神情专注,显然这等层次的交手对他们也大有裨益。
沈砚越看越是心惊!他自幼习武,师从名家,眼光极为毒辣。
他看得出,杨景曦的武功路数迥异于当世任何门派,其发力技巧、身法步法皆精妙绝伦。更可怕的是她那深不见底的内力修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眼看影七即将落败,沈砚一时技痒,朗笑一声:“景曦姑娘,好身手!沈某讨教几招!”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入战圈,一掌拍出,掌风凌厉,直取杨景曦肩头,意在逼她回防,解救影七。杨景曦见沈砚加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战意。
她手腕一抖,长鞭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竟同时卷向沈砚的手腕和影七的脚踝,一招之间,反守为攻,将两人都笼罩在攻击范围内!
沈砚心中一惊,暗道好快的反应!他急忙变招,化掌为指,疾点鞭身,试图以巧破力。同时脚下步法变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鞭梢。
然而,杨景曦的攻势一旦展开,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鞭影、掌风、腿影交织成一片,她竟是以一敌二,独战沈砚与影七两人,却丝毫不落下风!
她的招式奇诡莫测,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力道更是忽刚忽柔,难以捉摸。
沈砚越打越是心惊,他已然施展了七八成功力,却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座深不见底的幽潭。
所有的攻击都被对方轻易化解吸收,而对方反击的力量却如同潜流暗涌,一波强过一波!
他自负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已属顶尖,便是与军中悍将相比也不遑多让,此刻却在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手下感到束手束脚,甚至有几次险些被那神出鬼没的长鞭扫中!
激斗约莫一炷香时间,沈砚与影七已是额头见汗,气息微乱,而杨景曦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只是热身一般。
忽然,杨景曦虚晃一招,跳出战圈,收鞭而立,气息平稳如初:“沈公子,影七大哥,承让了。”
沈砚也停下动作,看着对面少女那平静无波的脸庞,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深吸一口气,由衷赞叹道:“景曦姑娘武功深不可测,与王爷有的一拼,沈某佩服!”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为何萧天澈要派影七这等精锐来“保护”她,这哪里需要保护?她不去找别人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同时,他对杨景曦的好奇心也达到了顶点。
就在沈砚于杨家切磋武艺之时,京城皇宫内,因他发出的那道“流星传讯”,已然引发了另一场震动。
皇帝萧天宸在接到秘讯,确认红薯产量确凿无误后,强压下心中的狂喜与激动,在次日的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郑重宣布了此事。
当“亩产二十五石有余”、“卢安县杨树屯”、“民女杨景曦”等字眼从皇帝口中说出时,整个金銮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比上一次更加剧烈的哗然!
然而,这一次,有了皇帝亲口确认,有了沈砚以流星传讯作保,更有即将回朝的两位钦差大臣的实地核验报告,再无人敢轻易质疑。
震惊过后,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和热议!
“天佑我天启!此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啊!”老臣激动得涕泪纵横。
“必须立刻在全国推广此物!如此,何愁饥馑?何愁国不强民不富?”
“陛下!献此祥瑞者,当立碑封赏,重赏!重重的赏!”
朝堂之上,很快便统一了意见——必须重赏杨家,以彰其功,以显朝廷恩德!
然而,在具体封赏内容上,却颇有斟酌。杨家毕竟是白身,骤然赐予过高实权官职,恐引人非议,也非杨家之福。
经过一番激烈讨论,最终由皇帝萧天宸乾坤独断,定下了封赏旨意:
“旨意:临榆镇杨树屯杨天运(杨老爷子),教孙有方,家门有功,献粮于国,功在千秋。
特赐封‘司农寺少卿’衔(正五品),此乃荣衔,无需赴京任职,享相应俸禄,以彰其德。”
“民女杨景曦,聪慧敏睿,献红薯、麻沸散等物,活人无数,功莫大焉。特册封为‘嘉禾县主’,食邑五百户。赐其卢安县城内原睿亲王名下五进宅院一座。另赏赐皇庄良田两千亩,位于卢安县境内,由其自行打理!”
“李忠,你亲自到杨树屯宣旨。着御林军同行,待在杨家确保红薯种的储存。”
“奴才遵旨!”总管太监李忠领旨。
此旨意一出,朝堂众臣皆无异议。
“司农寺少卿”是个荣誉性的闲职,地位清贵,正合杨老爷子年岁身份。而对杨景曦的封赏更是恰到好处——“县主”乃是宗室女封号,地位尊崇,却无实权,符合她献宝之功;赏赐宅院田亩,则是实实在在的实惠,且都在卢安县境内,便于杨家管理,也显皇恩浩荡。
这道旨意,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迅速送出京城,直奔卢安县而去。一场浩荡的皇恩,即将降临在杨树屯这个小小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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