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曦要亲自训练三百精锐的消息,如同一颗炸弹,瞬间在整个北境大营炸裂开来。
尽管她昨日校场击败雷虎等人的战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得了个“玉罗刹”的诨名,但打败几个将领与能否练好兵,在绝大多数士兵和基层军官眼中,完全是两回事。
“听说了吗?王爷真郡主来练咱们最精锐的弟兄?”
“可不是嘛!还是从各营,连同王爷的亲卫营里抽的好手!”
“啧啧,这不是胡闹吗?一个女子还是十几岁,懂什么练兵?”
“嘘!小声点!你别忘了雷将军是怎么躺下的!”
“那不一样!打架是打架,带兵是带兵!练兵是要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杀敌取胜的真本事!她一个姑娘家,难道还能懂排兵布阵、锤炼筋骨的法子?”
“王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等着看笑话吧,那三百个可不是新兵蛋子,个个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才,能服她?”
类似的议论在营房的每一个角落窃窃私语地流传着,怀疑与轻视几乎是普遍的情绪。纵然有校场一战立威,但根深蒂固的观念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扭转。
睿亲王萧天澈对此不置可否,却以惊人的效率支持着杨景曦。他指派了麾下以严谨细致、不善言辞但执行力极强的将领赵峻,全权配合杨景曦设置训练场地。
杨景曦没有丝毫客气,拿出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上面尽是赵峻看不懂的古怪设施和要求。
她需要一片独立的、完全与日常军营隔开的区域,并要求大量的木材、麻绳、沙袋、砾石等物资。
赵峻虽心中存疑,但秉承军令如山的准则,一丝不苟地督促兵士连夜赶工。
于是,在校场偏僻的一角,一座前所未有的训练基地拔地而起:高达两丈、需要徒手攀爬的绳网墙;深深挖就、灌满泥浆需要匍匐通过的壕沟(被称为‘低姿匍匐网’);高低错落、需要艰难保持平衡的独木桥;以及用原木和沙包堆砌的各种古怪障碍物。旁边还开辟了一片空地,摆放着石锁、沉重的原木等物。
整个区域看起来不像练兵场,倒更像一个古怪的折磨人的刑场。
三百名被遴选出来的精锐士卒已经集结于此。他们确实都是好手,个个身材魁梧,眼神锐利,带着经历过血火厮杀的悍勇之气。
他们站得笔直,军容肃整,但看向前方那个纤细身影的目光中,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好奇、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无条件服从郡主的一切指令,但军人固有的骄傲让他们潜意识里并不认为这个年轻女子能拿出什么真东西。
杨景曦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长发高束,负手立于队列之前,清冷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觉得王爷的命令荒唐,觉得我一个小女子不配站在这里,对眼前这些玩意儿更是不屑一顾。”
队列寂静无声,但许多人的眼神分明写着“正是如此”。
“很好。”杨景曦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不服气,是军人的血气。但光不服气没用,实力才是硬道理。今天,不教你们杀人技,也不讲阵法韬略。我们就来玩玩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她指向那片古怪的场地:“看到那条路线了吗?攀过绳网,匍匐穿过泥沟,越过障碍,跑过独木桥,再原路返回。这叫障碍跑。现在,以十人为单位,依次开始。我要记录你们每个人完成的时间。”
命令下达,士兵们虽然觉得古怪,但军令如山,还是依令而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想要尽快应付完事的心态,走向那些奇形怪状的设施。
然而,一开始,问题就层出不穷,场面瞬间从预想中的精锐操演变成了混乱不堪的滑稽戏。
这些沙场老手,个人勇武或许不缺,刀口舔血的经验也足够丰富,但何曾经历过这种专门针对灵活性、协调性、核心力量及耐力综合考验的折磨?
他们习惯的是结阵冲锋、捉对厮杀,是力量的硬碰硬,何曾需要像猴子一样灵巧地攀爬,像地鼠一样卑微地匍匐?
只见那高达两丈的绳网墙前,平日里能单手擎旗的壮汉们手脚并用,挣扎得面红耳赤。
沉重的战靴找不到着力点,粗壮的手指被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庞大的身躯非但不能提供助力,反而成了沉重的负担。
有人爬到一半便力气不济,嘶吼着滑落下来,摔得七荤八素;有人好不容易笨拙地攀到顶端,却因无法协调翻越动作,卡在那里进退两难,模样狼狈至极。
而那片灌满泥浆的低矮匍匐网,更是成了所有人的噩梦。平日里顶天立地的汉子,此刻必须将整个身体死死贴在冰冷粘稠的泥水里,依靠手肘和膝盖的微弱力量一点点向前蠕动。
沉重的甲胄吸饱了泥水,变得如山般沉重,死死将他们往下拖拽。每前进一寸都异常艰难,粗重的喘息声、铠甲刮擦木桩的刺耳声、以及身体陷入泥泞的噗嗤声交织在一起。
抬起头,立刻就会被上面的绳网缠住头盔或头发,逼得他们只能像真正的爬虫一样,将脸庞埋入污浊的泥浆之中。不过短短一段距离,就已让他们筋疲力尽,浑身裹满黑泥,彻底没了人样。
至于那些高矮不一的障碍物和窄窄的独木桥,更是考验着他们早已僵化的平衡感。跳跃跨越时动作笨重,落地踉跄;通过独木桥时战战兢兢,双臂滑稽地张开乱舞,仍不时有人噗通一声摔下,引得周围勉强压抑的窃笑低低响起。
整个训练场上,再也看不到丝毫北境精锐的飒爽英姿,只剩下三百个满身泥污、气喘如牛、动作扭曲变形、在陌生器械前挣扎哀嚎的狼狈身影。
他们过往所有的骄傲与经验,在这些看似“儿戏”的设施面前,被击得粉碎。最好成绩也慢得让杨景曦暗自摇头——这身体素质的基础,远低于她的预期。
接着是俯卧撑和负重深蹲。杨景曦示范了标准动作:身体笔直如板,下降时肘部低于肩背,全力推起。要求连续完成,记录最大数量。
士兵们依样画葫芦,却发现这看似简单的动作极其耗费体力,不过二三十个,许多人就已双臂颤抖,动作变形,瘫软在地。
负重深蹲更是如此,沉重的沙袋压在肩上,要求深蹲到底再站直,几组下来,双腿便如同灌了铅。
成绩记录在册,一片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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