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深秋的荒原，天地苍茫，枯草连天。
在距边境线约一百里的一处开阔地带，两支同样携带着凛冽杀气的军队，如同约好般骤然相遇。
一方，是北狄大皇子阿史那咄吉麾下的一万先锋铁骑，由悍将铁伐阿莫率领。
他们人马皆披着毛皮与简陋铁片混制的甲胄，挥舞着弯刀与长矛，脸上带着惯有的骄横与嗜血，如同一群扑食的饿狼，马蹄践踏起滚滚黄尘，声势骇人。
而另一方，正是萧天澈与杨景曦所率的五万北境精锐！
他们军容严整，鸦雀无声，黑色的甲胄与兵器在秋日黯淡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队伍前方，“萧”字王旗与“杨”字将旗迎风猎猎作响。
整个军阵肃立如山，一股经历过严格训练与意志锤炼后形成的沉静而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竟将对方万马奔腾的喧嚣都隐隐压了下去。
那北狄先锋官铁伐阿莫一眼便看到了王旗下的萧天澈，心中先是一惊，随即那股蛮横之气又涌了上来，用生硬的官话嚎叫道：“萧天澈！你竟敢亲自出来送死！也好，拿了你的头，正好向大皇子请功！”
然而，他的叫嚣却并未得到往常常有的部下狂呼响应。他身后的北狄骑兵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那支天启军的不同寻常。
太安静了！太整齐了！
那眼神，不是以往交手时或恐惧或拼命的疯狂，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冷静，仿佛他们不是凶悍的敌人，而是一群待宰的牲畜！
这种无声的压迫感，让久经沙场的北狄骑兵们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萧天澈与杨景曦并辔立于阵前，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需言说的战意。
萧天澈缓缓举起右手，随即猛地向前一挥！没有怒吼，没有叫骂。回应他动作的，是身后五万大军如同精密机器启动般的轰鸣！
“锋矢阵！突进！”命令通过旗语瞬间传达至每一个小队。
最前方的重步兵方阵瞬间裂开，一支由最精锐士卒组成的突击部队如同真正的钢铁箭矢，以惊人的速度猛然射出！
他们的步伐完全一致，长矛如林般平举，直插北狄骑兵看似混乱的阵型！
铁伐阿莫没料到对方进攻得如此果断、如此迅速！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下令冲锋！
“散开！两翼包抄！”铁伐阿莫仓促吼道。
北狄骑兵惯用的战术便是凭借马速迂回侧击。
然而，他们的骑兵刚刚试图向两翼散开，天启军本阵立刻响起一阵急促而独特的鼓点。
中军大阵左右两翼的部队闻令而动，并非慌乱地迎击，而是迅速而有序地向外展开、变阵！
左翼如巨鳌般钳制，右翼如鹤翼般舒展，竟在瞬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反包围态势，直接将试图包抄的北狄骑兵兜了进去！
“这是什么阵？！”铁伐阿莫看得目瞪口呆，对方的变阵速度太快，太流畅了！根本不像以前那些反应迟钝的天启军！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天启军士兵的战斗方式。他们三五人一组，配合默契得可怕。
有人专门用长矛和盾牌格挡、架开骑兵的冲击，有人则如同鬼魅般从缝隙中钻出，专砍马腿，或者用那种诡异的擒拿手法将骑兵拖下马背，旋即补刀！动作干净利落，效率高得吓人！
他们甚至不怎么呼喊，只是通过简短的口令和眼神交流，就将个人勇武极强的北狄骑兵分割、包围、歼灭！
杨景曦并未直接参与冲杀，她坐镇中军，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每一个细微变化，不时对传令兵发出指令，微调着各部的配合。
而萧天澈则如同战神下凡，亲自率领一队亲卫骑兵，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般，在敌阵中反复冲杀，所向披靡，极大地鼓舞了全军士气。
北狄骑兵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恐惧。他们从未打过这样的仗！
对方的阵型像泥潭，一旦陷入就难以挣脱；对方的士兵像疯子，不，比疯子更可怕，是冷静的杀戮机器；对方的配合像是一个人！
他们的弯刀往往砍在空处，或者被默契的格挡化解，而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却防不胜防！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极其迅速。
不到一个时辰，开阔的荒原上已然躺满了北狄骑兵和战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
一万北狄先锋，除了极少数见机得快跪地投降外，几乎全军覆没。
萧天澈勒住战马，环视战场。他带来的五万将士，正在各小队训导官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检查补刀，动作迅捷而专业。
伤亡统计很快报了上来：仅有数十人受了轻伤，无一阵亡！
这个战果，连萧天澈自己都感到一丝震惊。他知道新军很强，却没想到竟强到如此地步！
杨景曦策马来到他身边，目光扫过那些轻伤员，对身旁的杨景邦道：“传令，所有轻伤员，立即就地处理伤口！”
命令下达，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受了轻伤的士兵，甚至不需要军医赶来，自己或是互相协助，纷纷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皮囊或布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正是杨景曦改良配制的那份深色药粉。
他们熟练地将药粉洒在伤口上，血很快便被止住，剧烈的疼痛也迅速减轻。
萧天澈看着这高效的自救场景，心中感慨万千。这小小的金疮药和士兵们熟练的自我处理能力，在战场上能挽救多少性命！
最后，萧天澈的目光落在几个被特意留下的、瑟瑟发抖的北狄俘虏身上，一共四人。
他策马走到他们面前，声音冰冷如铁：“滚回去，告诉阿史那咄吉。北境防线，今非昔比。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王不日便去取他项上人头！滚！”
那四个北狄俘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骑上无主的战马，仓皇向着北方逃去，要将今日这场噩梦般的惨败和胤军那恐怖的变化，带回给他们的主子。
秋风卷过战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黑色的北境军旗在风中傲然飘扬，旗下五万将士沉默肃立，如同一片巍然不动的钢铁森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力量。
首战告捷，且是前所未有的大捷，极大地鼓舞了全军信心，也正式宣告了，一支全新的铁血雄师，已然屹立于北境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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