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梅宴终是散了。
杨景曦向靖安长公主辞行时，长公主执着她的手，语气比先前更添了几分真诚的亲昵：“好孩子，今日你能来，我心里实在欢喜。往后得了闲，常来府里坐坐，陪我说说话。同你说话，痛快，敞亮！”
杨景曦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善意，含笑应道：“殿下厚爱，景曦谨记。日后定当常来叨扰，只盼殿下莫要嫌我烦才是。”
“怎么会？我求之不得呢！”靖安长公主笑着轻拍她的手背，亲自将她送至梅林入口，目送她带着侍女与那几瓶梅花渐渐远去，眼中尽是激赏之色。
靖安长公主立在廊下，目送那道窈窕身影转过月洞门，消失在暮色里，方才缓缓转身。暖阁内烛火通明，熏笼里银霜炭烧得正旺，驱散了冬夜的寒。她在菱花镜前坐下，容嬷嬷上前，苍老却稳健的手轻轻为她卸下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一绺青丝随之垂落肩头。
铜镜中映出她依然端庄的容颜，眼角细纹却掩不住岁月痕迹。她抬手轻抚眉心，忽而幽幽一叹：“容嬷嬷，”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倦意，“你看这位护国公主，如何？”烛火在她眸中跳跃，映出几分深思，几分怅惘，仿佛透过那远去的身影，看见了什么遥远的往事。
容嬷嬷一面熟练地为她通发，一面含笑回话：“殿下容禀，老奴活了这大把年纪，名门贵女、后宫妃嫔见过不知凡几，如护国公主这般的，确是头一回见。容貌气度自是顶尖的，难得的是那份从容通透。文武双全不说，心思更是玲珑，该柔和时柔和，该硬气时半分不退。您瞧今日，作诗能压服一众才女，受人刁难，三言两语便占住道理，反令对方无地自容。这般能耐，单有身份可是不够的。老奴瞧着，睿亲王殿下真是慧眼识珠！”
靖安长公主深以为然：“是啊。起初皇兄与皇嫂定了她，我还只当是看重她的功劳与那些新奇本事。今日一见方知，这孩子本身便是极出挑的，配天澈那是绰绰有余。有她在，日后这皇室宗亲里，倒是能添不少生气。只是……”她话音微顿，语气转沉，“有些人，怕是日子要不那么自在了。”
容嬷嬷会意一笑：“殿下指的是李小姐、孙小姐她们那几家？那也是各家小姐不懂事，非要自寻难堪，怨不得旁人。”
另一边，青黛早已将赏梅宴上诸事，巨细无遗地回禀了萧天澈。
听闻杨景曦以一诗震慑全场时，萧天澈嘴角扬起与有荣焉的笑意；待听到陈淑兰、李婉茹、孙妙仪三人竟敢联手刁难，甚至暗讽曦儿小家子气时，他面色骤然转沉，眸底掠过一丝寒芒。
“好，很好。”他听完，只淡淡吐出三字，指节却已微微泛白。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这已是动怒之兆。
是夜，萧天澈处理完公务，便径直来到护国公主府。挥退侍女，他熟门熟路地步入杨景曦的闺房。
杨景曦正临窗倚在软榻上，就着灯火看书，见他来了，便放下书卷，莞尔一笑。萧天澈自然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让她侧坐于自己腿上，自身后环住那纤细腰肢，下颌轻抵她发顶，嗅着那淡淡清香。
“今日可还尽兴？”他低声问，嗓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杨景曦放松地靠在他怀中，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语带慵懒：“尚可。梅花清雅，点心味佳。只是总有几只苍蝇扰人清静，略觉厌烦。”
萧天澈轻哼一声，语气却冷了几分：“看来安国公、吏部尚书与太傅平日确是太过清闲，家教如此‘疏阔’，才纵得家中女儿在宴席间搬弄口舌。”
杨景曦闻言回首看他，烛光映照下，明眸流转：“你待如何？”
萧天澈凝视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忍不住在那唇上轻啄一记，眼中算计之色一闪而过：“不如何。明日早朝，关心一下几位重臣的家风建设，顺道为几位大人寻些‘正事’操劳，譬如……核查北境新粮种的推广账目，或是南下巡查漕运吏治？总需让他们忙碌起来，无暇顾及后院女儿那点微末心思。”
杨景曦被他这毫不掩饰的“公报私仇”逗得一笑，嗔怪地睨他一眼，眼波却妩媚天成：“你呀……忒也小气。”
“我的曦儿，岂容他人妄加置评？”萧天澈理直气壮，低头又欲吻下。
这一次，杨景曦未曾闪避。温柔的触碰渐次深入，变得炽热。萧天澈臂膀收紧，将她娇软的身子更深地拥入怀中。杨景曦亦情动，藕臂攀上他的颈项。
气息交融，体温攀升。不知何时，两人已从榻上缠绵至床笫之间。萧天澈将杨景曦轻放于柔软锦被之上，身躯半覆，忘情吮吻那甜美唇瓣，大手在她腰背间流连摩挲。衣襟不知何时已松散些许，露出一段优美锁骨与莹润肌肤。
意乱情迷之际，萧天澈的手掌下意识探入更深处，触及那滑腻温软的肌肤时，两人皆是一颤。杨景曦逸出一声细微嘤咛，愈发激得萧天澈气血翻涌。
然，就在情潮即将决堤的刹那，萧天澈猛地深吸一口气，以绝大意志强迫自己停下。他撑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粗重，深邃眼眸中燃着灼灼烈焰，紧紧锁住身下面泛桃红、眼波迷离、云鬓半散、诱人至极的杨景曦。
他喉结滚动，终是强压下翻腾的欲望，俯身在她微肿的唇上又印下重重一吻，嗓音沙哑不堪，满载着煎熬与渴望：
“曦儿……快些长大罢……我当真要等不及了……再这般下去，只怕尚未迎你过门，我便要先憋出病来……”
杨景曦见他忍得辛苦，既心疼又有些好笑，纤指轻抚他紧绷的下颌，语带戏谑：“急什么？不是尚需等候两年么？”
萧天澈捉住她作乱的手，置于唇边吻了吻，神色无比郑重：“聘礼已备得七七八八，只待钦天监择定最近吉日，我便堂堂正正来你这护国公主府下聘求亲！纵是成亲后仍需等待，至少……你我名分早定。”
杨景曦凝望他眼中毫无掩饰的深情与期盼，心头软成春水，主动仰首，在他唇角印下一吻，柔声应允：“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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