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吐蕃地形极其复杂,山高谷深,交通不便,大大迟滞了大军的推进速度。
尽管一路势如破竹,真正要掌控每一片土地,推行每一项改革,依然耗费了数月之久。
杨过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确保打下一地,便巩固一地。
终于,在征战了大半年后,大军兵锋抵达了后藏地区,指向了最后一处尚未臣服的重要据点。
那是位于年楚河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是通往更西方向的重要隘口,亦是后世俗称的日喀则一带的核心区域。
据探马回报,此地聚集了约三千余兵力,并非寻常土司武装,而是以一座宏伟的寺庙为中心构筑的防御体系。
其抵抗意志之坚决,组织之严密,战术之灵活,远非之前那些一盘散沙的土司可比。
几次小规模的前哨接触,宋军竟未能占到太多便宜,反而吃了点小亏。
这反常的顽强,引起了杨过的注意。
他亲自策马,与忽必烈一同来到阵前观察。但见远处山峦起伏,一座金顶寺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依山而建的防御工事层层叠叠,扼守着通往山谷深处的唯一通道。
防守者箭术精准,熟悉地形,更似乎懂得一些合击阵法,绝非乌合之众。
“有点意思。”
杨过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看来,是遇到硬骨头了。”
很快,更详细的情报被呈送上来。
当听到探子禀报,据俘虏交代,此地乃是密宗重要的核心道场之一,而且,此前败于杨过之手、心灰意冷返回雪域的金轮国师及其部分门人,如今正在此寺中闭关清修时,杨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原来是他啊,老对手了。”
杨过目光望向那座金顶寺庙,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其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金轮国师……没想到,在这吐蕃最后的硬骨头里,居然还能遇到故人,看来,此番收官之战,倒是不会太过无趣了。”
他转头对身旁同样面露讶色的忽必烈道:“传令下去,大军暂缓进攻,就地扎营,明日本帅亲自去会一会这位老朋友。”
翌日,天光微亮,高原的寒风依旧刺骨。
听闻那最后关隘的守军竟与金轮国师有关,忽必烈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兴趣。
这位昔日的蒙古国师,武功卓绝,在他与蒙哥帐下时也曾立下不少功劳,后来却不知何故心灰意冷,悄然返回雪域,再无音讯。
没想到,竟会在此情此景下,以这种方式再度重逢。
“主公,此等故人相见,烈愿随行一旁,也好叙叙旧,或许也能帮主公劝降。”
忽必烈向杨过请命,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既有对过往的一丝追忆,更有对即将目睹杨过神威的期待。
杨过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仅带了十余骑亲随,策马缓行,直至那依山而建、碉楼林立的庞大寨垒门前数百步外,勒马停住。
只见那寨墙高耸,以巨石混合泥土垒砌而成,坚固异常,墙上隐约可见人影绰绰,箭矢的反光在晨曦中闪烁。
一股不同于寻常土司武装的、带着宗教肃穆与军事严谨的气息扑面而来。
杨过端坐马上,玄色披风在风中微微拂动。
他并未运足全力,只是如同常人说话般,淡然开口,声音却如同有形质的波纹,凝而不散,朝着那雄峻的寨垒滚滚而去:
“金轮国师,故人来访,何不出来一见?”
这声音初听似乎不高,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内力,如同沉雷碾过大地,又似龙吟深潜九渊。
音波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为之震颤!
首当其冲的寨门,那厚重的包铁木门竟被这声音震得嗡嗡作响,连接处的铆钉似乎都在呻吟,门楼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
守卫在寨墙之上的吐蕃士兵,只觉耳中轰鸣,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住,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满是惊骇欲绝之色!
这,还仅仅是杨过随意一言!
他身负神照经超越数百年的精纯内力,早已非人间范畴,若他真个鼓足内力长啸,莫说这寨门,便是城墙亦能震塌,墙头守军定然当场七窍流血而死,绝无幸理。
声音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清晰地传入了寨垒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传到了深处一座僻静禅房之中。
禅房内,蒲团之上,一位身披红色僧袍,面容较之当年在襄阳时苍老憔悴了许多,眉宇间笼罩着一股化不开郁结之气的僧人,正自闭目诵经,试图压制心海中翻腾的杂念。
自然正是金轮国师。
这声音入耳,如同平地惊雷,在他闭塞的心湖中炸响!
金轮国师身躯猛地一颤,诵经声戛然而止,手上的佛珠猛然崩开,碎落一地。
他双眼骤然睁开,眼中尽是茫然与难以置信!
这声音……这分明是杨过的声音!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听到杨过的声音?!
“心魔!定然是心魔又来了!”
金轮国师低声嘶语,脸上肌肉抽搐,浮现出痛苦之色。
这些年来,他远离蒙古权力中心,返回这雪域故地潜心清修,看似避世,实则那屡次败于杨过之手的阴影,早已化作最顽固的心魔,日夜啃噬着他的武道信念与内心平静。
他时常在定中听到杨过的声音,看到杨过的身影,每一次都让他惊悸不已,需耗费极大心力才能勉强压下。
他强迫自己重新闭上双眼,又在一侧抓来一串佛珠,双手紧紧攥住念珠,指节发白,口中佛号念得又快又急,试图驱散这幻听。
然而,就在这时,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慌乱脚步声,几名寺中执事武僧不顾礼仪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惶与焦急,声音发颤地禀报:“宗主!不好了!外面…外面宋军的主帅到了寨前,点名要见您!那人自称是杨过元帅!”
轰!
如同一道真正的雷霆劈在了天灵盖上!
金轮国师只觉眼前一黑,浑身气血逆行,胸口如遭重击,那紧绷的心弦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崩断!
他身形一个踉跄,竟从蒲团上直接歪倒,险些摔个结实!
“真……真的是他?!杨过……他……他怎么来了?!”
金轮国师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并非因为高原的寒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惊慌!
完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杨过居然真的打上门来了啊!
他为何会来吐蕃?
是了,算着日子,已经过了十年,宋军必然仰仗杨过之威,再度击败了蒙古,同时兵锋西指,要彻底吞并这高原之地!
而自己所在的这萨迦派重要据点,成了最后的绊脚石。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他心中翻滚。
抵抗?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无尽的恐惧淹没。
当年襄阳城外,绝情谷中,终南山上……
一次次交手,一次次惨败,杨过的武功如同无底深渊,每一次见面都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恐怖,更加深不可测。
自己苦修多年的龙象般若功,在对方那宛如天威的掌法剑法、那磅礴无尽的内力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后来,连宗门内几位隐世不出的师叔伯,听闻自己在汉地受辱,愤而前去寻仇,结果呢?
据说连杨过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轻易制住,对方却连杀他们都懒得动手,如同驱赶苍蝇般放了回来……
这种彻头彻尾的、令人绝望的差距,早已将金轮国师那点争雄之心碾得粉碎!
他选择回到吐蕃,与其说是潜心清修,不如说是一种逃避,一种在失败阴影下的自我放逐。
他以为躲在这苍凉的世界屋脊,便能远离那个梦魇般的身影。
可万万没想到,这梦魇竟如此阴魂不散,直接追到了他的避难所了!
“势比人强……势比人强啊……”
金轮国师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他根本兴不起丝毫与之对抗的勇气。
连忽必烈王爷那样雄才大略、手握重兵的人物,恐怕都在杨过的兵锋下挫败了,自己这区区三千人马,固守这孤寨,又能支撑几时?
负隅顽抗,除了让这千年古刹化为焦土,让门下弟子徒增伤亡,又有何意义?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认命般的颓然,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深吸了几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的慌乱。
他挣扎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歪斜的僧袍,对那几个仍在等待他命令、面带惶恐的武僧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疲惫:“吩咐下去……打开寨门……不,不必开寨门,尔等随我上寨墙,先见面再说。”
他终究还是存了一份小心,不敢贸然开门。
在众多弟子和守军将领忐忑不安的簇拥下,金轮国师步履沉重的登上了高大的寨墙,来到垛口之后,怀着无比复杂、七上八下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卓然而立、玄衣披风的杨过。
数年不见,杨过的容貌似乎并无多大变化,但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度,却愈发显得浩瀚,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令人望之便心生渺小之感,当真是天神一般。
然而,当金轮国师的目光扫到杨过身边那人时,他整个如同被冰水浇头,又似被烈火焚身,瞬间僵立当场,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那是?!忽必烈王爷?!!
他怎么会在这里?!和杨过站在一起?!!
金轮国师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陷入了混乱和短路。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恐惧产生了双重幻觉。
一边是心魔杨过,一边是旧主忽必烈?
可那身影,那面容,那气度,分明就是如假包换的忽必烈!
虽然他穿着打扮更近似汉家王侯,少了些蒙古大汗的彪悍,多了几分雍容,但金轮国师绝不会认错!
“这……这是怎么回事?!”
金轮国师心中狂吼,一片惊涛骇浪:“忽必烈王爷……怎么会和杨过站在一起?!他们不是生死大敌吗?!”
一瞬间,一个荒谬却让他心头莫名一热的念头闪过:难道……难道是忽必烈王爷终于收服了杨过?让这位绝世高手为己所用?所以他们才一起来到吐蕃?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自己岂不是就不用面对杨过这个煞星了?
敌人变成朋友,自然不必害怕了!
但这狂喜的念头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被眼前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他猛的注意到,杨过身后那杆高高飘扬的大纛,上面绣着一个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汉字:宋!
而忽必烈,虽然与杨过并辔而立,但其位置,明显稍落后半个马头,神态之间,对着杨过更是流露出一种他从未在忽必烈身上看到过的,近乎恭敬与顺从的态度!
再联想到刚才弟子禀报的是宋军主帅!
一个更加荒谬、更加让他无法理解、仿佛天塌地陷般的真相,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不是忽必烈收服了杨过……而是……而是忽必烈,投靠了杨过?!投靠了大宋?!!
但,这怎么可能?!!
忽必烈是何等人物?
雄才大略的蒙古王爷,整个蒙古黄金家族的顶级人物,人人都敬佩,窝阔台大汗都多次表示,自己很多地方都不如忽必烈的。
他怎么会……怎么可能向大宋,向杨过投降?!
还如此心甘情愿地追随在其左右,一同征战?!
金轮国师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闭关太久,完全与外界隔绝,根本不知道这几年间,西方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知道忽必烈早已不是蒙古王爷,而是归义王刘必烈,更不知道那场震动天下的献土归汉。
在他固有的认知里,蒙古与南宋是世代血仇,忽必烈与杨过更是势同水火,眼前这二人并肩而立、共擎宋旗的景象,简直比让他直接面对杨过的剑锋还要让他感到惊悚和不可思议!
他呆呆的望着下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这世界变得如此疯狂,如此陌生,让他这自诩见识过风浪的得道高僧,也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仿佛脚下的寨墙都在旋转。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这更大的、颠覆性的震惊所淹没。
他彻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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