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务即将完成时,为了夺取一个象征性的战术高地(对整体战局已无太大影响),他坚持发起冲锋,导致两名亲密战友为了掩护他而牺牲。虽然任务最终完成,他也获得了勋章,但那两名战友临死前不解和痛苦的眼神,成了他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将这份愧疚转化为对“更大荣耀”的疯狂追求,试图用更多的功勋来弥补和证明自己。
在记忆回廊的试炼中,卡恩的执念被无限放大。
他的意识被抛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辉煌而惨烈的战场幻象。他不断地冲锋、杀敌、占领高地,接受着虚拟的欢呼和授勋。但每一次胜利的巅峰,场景都会瞬间切换回那两位战友倒下的瞬间,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质问:“你的荣耀,值得我们的生命吗?”
幻象中的授勋仪式上,金光闪闪的勋章佩戴在他胸前,却瞬间变得灼热、沉重,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皮肤,勒紧他的喉咙。他试图辩解,试图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每一次开口,都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对荣耀的渴望与对同伴的愧疚,形成了无法调和的矛盾,将他的灵魂撕裂。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在荣耀的幻象和负罪的折磨中疯狂挣扎,意识逐渐被偏执和狂乱吞噬。现实中,他所在的安保岗位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他紧握武器的手指关节发白,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无意义的低吼。
玛拉和卡恩的经历,只是“寻萤号”上正在发生的、无数场内心战役的缩影。
一位曾因在学术竞争中使用了有争议数据而一直心怀不安的科学家,此刻被无数双“审判之眼”注视,被迫在幻象中反复承认自己的“学术不端”,精神濒临崩溃。
一位在流亡时代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残酷抉择的医疗官,重新面对那些她无法拯救的生命,被“见死不救”的罪恶感淹没。
一位年轻时因追求梦想而远离年迈父母、未能尽孝的导航员,在幻象中反复经历父母病重离世而自己不在身边的痛苦场景,悔恨的泪水几乎流干。
整艘飞船仿佛变成了一座漂浮的炼狱。之前依靠集体冥想维持的“意识气泡”变得岌岌可危,因为构成这个气泡的每一个个体意识,都正在各自的战场上苦苦支撑。负面的情绪能量——愧疚、恐惧、偏执、悔恨——开始从内部侵蚀飞船的稳定场。
就在这危急关头,完成了自身试炼的王晨星,敏锐地察觉到了全船意识场的剧烈动荡。他立刻意识到,考验已经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
他无法代替他们战胜心魔,但他可以做些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刚刚获得的、那种接纳不完美后的宁静与包容之力,通过强大的意识连接,如同柔和的月光般,缓缓洒向全船。
他没有试图强行驱散同伴的噩梦,那可能会引起更激烈的对抗。他只是传递出一种无声的理解、支持和无条件的信任。这就像在黑暗中迷路的人,突然看到远方有一盏灯始终为自己亮着,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同时,阿米尔·汗博士和心理团队也全力介入,他们穿梭于各个舱室,用专业的知识和温暖的话语,引导陷入心魔的船员:
“玛拉工程师,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一次事故……”
“卡恩士兵,荣耀不在于征服,而在于守护……”
“接纳那个不完美的自己,原谅过去的失误,它们让你成为了现在的你……”
在内部支持和外部引导的双重作用下,一些意志较为坚定或心魔相对较浅的船员,开始逐渐从噩梦中苏醒。他们疲惫不堪,泪流满面,但眼神中多了一份释然和清醒。他们学会了与自己的过去和解。
而像玛拉和卡恩这样执念极深的人,挣扎则更加漫长和痛苦。但王晨星那持续不断的、稳定的支持能量,如同锚一般,防止了他们被心魔彻底吞噬。他们仍在各自的炼狱中搏斗,但至少,他们看到了挣脱的希望。
“寻萤号”在记忆回廊中的航行,因内部的心智考验而变得愈发艰难。但这场集体的内心风暴,也正在淬炼着每一个灵魂。只有当大部分成员都能直面并超越自己的阴影时,这艘船才能真正具备穿越这片深渊、抵达彼岸的资格。
“寻萤号”在“记忆回廊”的航行,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内部僵局。王晨星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和对星萤情感的升华,成功击溃了内心的暗影镜像,他的意识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散发出稳定而强大的光芒,为飞船在混沌中守住了一个坚实的坐标。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个人的胜利,在这片考验集体的深渊面前,是远远不够的。他是一座灯塔,但若海面上其他的船只纷纷倾覆,灯塔的光芒再耀眼,也失去了意义。舷窗外依旧是破碎记忆的惊涛骇浪,而飞船内部,此起彼伏的意识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工程师玛拉被困在愧疚的循环噩梦中,士兵卡恩在荣耀与负罪的夹缝里嘶吼,更多船员在各自的心魔炼狱里挣扎。整艘船的集体意识场,因为内部个体的崩溃而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独自前行,穿越这片回廊,或许王晨星能够做到。但那样做,意味着抛弃这些将生命与信任托付给他的同伴。这与他前来此地的初衷,与他内心深处对星萤、对儿子、对所有信赖他的人的承诺,完全背道而驰。
他站在舰桥,目光扫过那些显示着船员生命体征(尤其是脑波活动极度紊乱)的屏幕,眼神中没有丝毫独自前进的犹豫,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决断。
“我不能丢下他们。”他对身旁同样忧心忡忡的阿米尔·汗博士和几位核心成员说道,“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人到达终点,毫无意义。我们必须一起走出去。”
但如何拯救?直接的精神干预风险极高,可能适得其反,甚至将他也拖入他人的心魔旋涡。常规的鼓励话语在如此深层的意识对抗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王晨星凝视着外部那片翻涌的记忆混沌,一个大胆的、近乎逆流的想法逐渐成形。这片回廊的力量在于挖掘和放大个体的负面情绪,那么,是否也存在一种力量,能够挖掘和放大个体之间最牢固、最积极的连接?
他想起了穿越引力迷宫时,“哨兵号”的牺牲;想起了在内部出现分歧时,最终选择留下的每一张面孔;想起了每一次危机中,彼此扶持伸出的手。这些共同经历的磨难、生死相托的信任、以及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凝聚的信念,是否也是一种强大的、可以对抗负面心魔的意识能量?
“我要进去。”王晨星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不是向前穿越回廊,而是反向深入他们的意识困境。”
“什么?!”阿米尔博士惊呼,“指挥官,太危险了!每个人的心魔领域都是独立的、排他的,强行闯入,您可能会迷失在其中,甚至被他们的负面情绪同化!”
“我知道风险。”王晨星的目光异常坚定,“但我不是去对抗他们的心魔,那是他们自己的战斗。我是去点亮一盏灯,一盏他们能够看见的灯。用我们共同的记忆,用我们之间的‘羁绊’,作为信标,提醒他们并非孤身一人。”
王晨星没有选择鲁莽地同时冲击所有迷失者的意识。他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连接最深厚、最能激发共鸣的对象。他的目光落在了引擎监控室的数据上,那里显示着玛拉工程师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玛拉,这位与他并肩作战多年,无数次在危急关头挽救飞船的可靠伙伴。她的心魔源于对“失误”的恐惧,而这恰恰与王晨星内心深处对“未能保护星萤”的愧疚有着某种共鸣。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有着无数次的成功合作和绝对的信任。
王晨星回到指挥席,闭上双眼,不再仅仅是向外散发稳定的意识场,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如同聚焦一束光,逆向沿着与玛拉之间那份由无数次并肩作战铸就的“信任纽带”,主动探入她那片被愧疚和噩梦笼罩的意识空间。
这无异于一次意识的潜航,风险巨大。
在玛拉无尽的循环噩梦中,引擎的爆炸声和虚拟的谴责声震耳欲聋。她蜷缩在意识角落,几乎被负罪感彻底压垮。就在她即将放弃挣扎,任由噩梦吞噬的那一刻,一个截然不同的、温暖而熟悉的感觉,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一缕阳光,渗入了她的黑暗世界。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坚定的存在感,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感。她“感觉”到了王晨星的存在,不是作为指挥官,而是作为那个无数次在危机中对她说过“玛拉,交给你了”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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