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纪元，必须终结。
当黑暗巨擘这句不带任何感情的宣判落下之时，整个鸿蒙谷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声音和温度。刚刚因为柳无邪回归而燃起的希望之火，再一次被一盆冰水浇得几近熄灭。
两种选择——被动地被“格式化”，然后一切重来；主动地进行“自我革新”，同样也意味着这个纪元的终结。这算什么选择？这根本就是两条不同的通往死亡的道路！
“这……这不公平！”一名年轻的修士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压力，崩溃地大喊出声，“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命运要由你来决定！我们活得好好的，我们没有招惹任何人！”
他的嘶吼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然而，黑暗巨擘连回应他都懒得回应——在它的眼中，一个普通修士的质问与一只蚂蚁的鸣叫没有任何区别。它的意志始终锁定在柳无邪的身上，它在等，等这个拿到了“完整权限”的钥匙持有者做出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不自觉地汇聚到了柳无邪的身上，他成了这方天地唯一的焦点。
柳无邪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鸿蒙道书的完整信息在他脑海中如同星河般流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黑暗巨擘没有说谎，它所说的就是宇宙最残酷的真相。纪元就像是王朝的更迭，有兴盛就必然有衰亡，这是无法违逆的铁律。
初代执书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创造鸿蒙道书并非是为了阻止纪元的终结，而是为了在终结之后保留下希望的火种，去开创一个更好的新纪元。这也是历代护道者所背负的真正使命。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第一种选择无疑是最好也是最稳妥的——放弃抵抗，让黑暗巨擘完成格式化。然后柳无邪可以凭借鸿蒙之主的力量，庇护住徐灵儿、他的家人、朋友以及护道者军团的英灵。等到宇宙重归混沌、万物复苏，他将成为新纪元的创世神，他可以创造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纷争的、永恒的理想国度。
但是……
柳无邪的目光扫过下方。他看到了徐灵儿那紧张而信任的眼神，看到了金乌大帝、太阴玄仙脸上那不甘与挣扎，看到了广场上成千上万反帝联盟修士眼中那对“生”的最原始的渴望，也看到了整个仙界那些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在努力求生的亿万生灵。
难道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这些与他并肩作战过的战友、这些将他视为最后希望的无辜者，全都被当做“垃圾代码”一样被“清理”掉吗？
不，他做不到。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守护，就算成为了新世界的创世神，那又有什么意义？那样的他，和前世那个站在仙界之巅却孤家寡人的鸿蒙仙尊又有什么区别？
“我，选第三个。”
柳无邪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天空那片代表着宇宙终极意志的黑暗天幕，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天地间却显得异常清晰。
“哦？”黑暗巨擘的意志第一次产生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波动，“第三个选择？”
“没错。”柳无邪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我不选‘被动格式化’，也不选‘主动自我革新’。我选择延续这个纪元。我要打破你所说的那该死的宇宙铁律！我要亲手修复这个世界的‘bUG’，降低它的‘熵’值，让它继续存在下去！”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柳无邪——疯了！宗主一定是疯了！对抗纪元清算已经是痴人说梦，现在他竟然妄图要打破宇宙的生灭法则？这已经不是螳臂当车了，这简直就是一粒尘埃想要逆转整个星河的运转！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浩瀚而冰冷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那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笑声，而是一种意志的剧烈波动。
“延续这个纪元？修复宇宙的bUG？钥匙的持有者，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有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一个纪元从诞生到衰亡，会积累多少不可调和的矛盾、多少无法修复的创伤、多少深入法则底层的逻辑错误吗？那是一个连‘我’都无法计算的天文数字。修复它，比重新创造一个宇宙还要困难亿万倍！”
“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到？”黑暗巨擘的意志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质问。
“就凭我是鸿蒙之主。”柳无邪的身上，一股圆融自洽、包容万物却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也凭他们。”他指了指身后的护道者军团，“更凭他们！”他的手扫过整个鸿蒙谷所有还站着的修士。
“一个只会按照设定程序进行‘删除’和‘重启’的冰冷程序，是永远不会明白的。生命最大的变数不在于他们会犯错，而在于他们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他们懂得什么叫‘牺牲’，什么叫‘守护’，什么叫‘希望’！而这些，才是修复一切创伤、战胜一切不可能的真正力量！”
柳无邪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一种撼动大道的魔力。下方所有修士都听得热血沸腾——是啊！凭什么他们的命运要被一个冰冷的程序所决定！他们要活下去！他们要亲手开创自己的未来！
黑暗巨擘沉默了。良久，它开口道：“……有意思的理论。那么，证明给我看。证明你口中的‘可能性’真的存在。”
“我可以不立刻进行‘格式化’，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向我展示你们‘价值’的机会。”黑暗巨擘的意志变得愈发冰冷，也愈发充满了“趣味”，“接下来，我会开启一场游戏。一场以整个仙界为棋盘，以众生命运为赌注的游戏。”
“你们如果能赢得这场游戏，我就认可你们的‘价值’，收回‘格式化’的指令，进入下一个休眠周期。但如果你们输了……”它的意志骤然变得凌厉，“我会连同你这个‘重启盘’一起，彻底从宇宙的底层逻辑中抹除。”
“你，敢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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