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虚惊一场
太子的明黄龙纹披风在猎猎秋风中翻卷,鎏金马鞍随着马蹄轻晃,折射出刺目的光。我按住腰间微微发烫的虎符,躬身行礼时余光瞥见他身后亲卫手中寒光凛凛的长枪,枪尖凝结的血珠正顺着枪杆缓缓滴落。
“三公子好兴致,独自在此赏景?”太子勒住缰绳,黑曜石冠冕下的眼神似笑非笑。他伸手把玩着腰间镶嵌祖母绿的箭囊,箭矢碰撞发出细碎声响,“倒是让本宫好找。”
我直起身,刻意露出空荡荡的箭袋:“回太子殿下,山野灵兽太过机敏,臣至今一无所获。”说罢挑眉轻笑,“不过瞧殿下这阵仗,莫不是想打劫我这两手空空的?”
周围空气骤然凝固,亲卫们齐刷刷按住剑柄。太子却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飞树梢寒鸦:“打劫?你也太小看本宫!区区武者二境的你,本宫若是抢了,传出去岂不掉了身份?”他的目光扫过我染血的袖口,笑意不达眼底,“好好狩猎,莫要丢了镇北王府的脸面。”
我心中暗松一口气,面上却依旧恭敬:“借太子吉言,臣定当竭尽全力。”余光瞥见远处林梢晃动的黑影——九皇子的玄甲军纹章若隐若现。看来方才九皇子刻意制造的混乱,倒成了我与太子这场“偶遇”的绝佳掩护。
“既如此,本宫先行一步。”太子猛地扯动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听说西北方向有群铁甲犀牛,三公子若是缺猎物......”他故意拖长尾音,鎏金马刺狠狠磕向马腹,扬尘而去。
待马蹄声渐远,阿福从树后闪身而出,额头还挂着冷汗:“公子,您方才......”
“嘘——”我竖起食指,盯着太子离去的方向。直到确认再无埋伏,才从怀中掏出半块带齿痕的鹿肉——方才与铁背狼缠斗时,顺手猎到的“战利品”。
暮色渐浓,猎场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我望着天边火烧云,握紧了娘亲给的锁子甲。这场虚惊让我明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狩猎场中,比猛兽更可怕的,永远是藏在人心深处的算计。
暮色浸染猎场时,我靠在棵老槐树下,望着天边被染成血色的云。阿福蹲在一旁替我处理手臂擦伤,金疮药的清凉混着血腥味钻入鼻尖,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猛兽嘶吼,反倒让人心安——比起人心里的弯弯绕绕,野兽的獠牙反倒显得直白。
“公子,您说太子他……”阿福欲言又止,手中的布条在伤口处打了个死结。
我扯下腰间染尘的玉佩,在掌心摩挲着螭龙纹路:“他今日若真想动手,便不会只带十个亲卫。”想起太子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忽然轻笑出声,“不过是借由头来试探罢了——镇北王府的三子究竟是真纨绔,还是装疯卖傻的棋手。”
阿福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喧闹的马蹄声。我连忙示意他噤声,贴着树干望去——竟是九皇子的暗卫抬着具铁笼经过,笼中蜷缩着只遍体鳞伤的斑斓猛虎,额间赫然插着支太子亲卫的明黄羽箭。
“这是……”阿福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
我望着铁笼上交错的箭矢痕迹,心中渐渐清明:太子借猛虎除去异己,九皇子却将计就计收为己用,至于大皇子、四皇子……恐怕都在等着坐收渔利。这场狩猎哪里是人与兽的厮杀,分明是盘根错节的势力在借着荒兽的血,试探彼此的底线。
“阿福,”我拍拍他肩膀,将鹿肉抛给不远处徘徊的山鹰,“收拾东西,咱们回去。”
“可狩猎还没结束……”
“够了。”我解下满是箭痕的角弓,故意扔在路边草丛,“比起那些劳什子猎物,还是娘亲熬的百合粥更合胃口。”说罢翻身上马,任由缰绳松垮地垂在马腹,黑马踏着暮色缓步前行,惊起几星流萤。
..........
亥时初刻,猎场出口的青铜兽首灯将众人身影拉得斜长。我带着阿福、阿恒及护卫们卸下沾满草屑的劲装,在溪水边简单擦拭血迹,这才整肃衣冠朝观猎台走去。鎏金穹顶下,世渊帝与父王仍在与群臣宴饮,觥筹交错间传来阵阵笑谈。
“镇北王府三公子求见陛下、王爷。”阿福朗声通传。
殿内霎时静了静。我伏身叩首,掌心触到冰凉的汉白玉地面:“启禀陛下、父王,臣今日在猎场不慎惊扰圣驾,特来告罪。”
“起来吧。”世渊帝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听闻你今日与铁背狼周旋许久,可有斩获?”
我抬眼,撞上父王隐含深意的目光。方才在猎场边缘,我刻意将那只三阶铁背狼的尸首留给了九皇子的暗卫——此举既避了太子的锋芒,又卖了个顺水人情。此刻迎着满殿目光,我故意露出赧然神色:“臣愚钝,未能猎得猛兽,倒是让陛下和父王失望了。”
“无妨。”父王忽然开口,端起酒盏的手顿了顿,“平安归来便好。”这短短一句,让我心中微暖。记忆中前世父亲从不说软话,却总在我熬夜加班时默默泡好枸杞茶,此刻两相叠合,竟让喉间泛起酸涩。
告退后行至回廊,远远便见娘亲的贴身侍女春桃提着灯笼候在转角。“公子可算回来了!”她快步迎上来,“,王妃已经等你许久了。”
猎场出口处,镇北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我掀开帘幕,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沉水香。娘亲掀开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我爱吃的蜜渍梅子:“听说你今日遇见太子了?”她的声音很轻,指尖却紧紧攥着我的袖口。
我笑着塞了颗梅子进她嘴里:“不过是路上打了个照面,他还夸我箭术长进呢。”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我望着娘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前世母亲总说“平安就好”。原来无论在哪个世界,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权柄荣耀,而是能活着回到有人等候的地方。
马车轱辘声碾碎夜露时,我摸到怀中皱巴巴的平安符。远处观猎台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群臣的欢呼声——不知哪位皇子又猎得了珍奇野兽。但那都与我无关了,我靠在娘亲肩头,听着她念叨“明日给你炖参汤补身子”,忽然觉得这样的“纨绔”日子,竟比任何战利品都来得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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