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 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陈年积垢,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剥离。“……终年潮湿……散发着垃圾和……绝望的气味。”
他感觉到江洛的手臂收紧了,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庇护,却没有丝毫逼迫。只是一个沉默的、坚定的支撑。
于是,更多的话语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像陈年的脓疮被骤然划开,污血横流,痛彻心扉。
他诉说着那个男人的暴力,那个女人的懦弱,说着那些如影随形的贫穷和轻视。
他不敢看江洛的表情,害怕从那双向来沉静的黑眸中看到怜悯,或者更糟——厌恶。
“那个男人……我名义上的父亲……是个麻瓜,嗜酒,暴躁……拳头和酒瓶是他唯一的语言。”
他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只有一种麻木的陈述,但江洛能感受到他身体明显的紧绷。
“那个女人……我的母亲……是个懦弱的女巫,魔力微弱,像一株见不到光的植物,在哭泣和忍耐中……慢慢枯萎。”
江洛的心微微抽紧,他能想象那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怎样一种令人窒息的环境。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黑发上,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给那个在阴冷巷子里蜷缩的黑发男孩一点温暖。
西弗勒斯感受到身后稳定的心跳,和偶尔落在他发顶的、轻柔得如同叹息的亲吻。
这沉默的接纳,比任何安慰都更让他心慌,也……更让他沉溺。
“我小时候……总是穿着不合身的、散发着霉味的旧衣服。”
斯内普继续说着,目光依旧没有焦点,“头发……也总是油腻杂乱的,因为……没有人在意。”
“某天……我知道了关于霍格沃茨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那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以为……那里会不一样。”
然而,接下来的叙述,并未转向光明。
“后来……我遇到了莉莉。”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颤抖,带着无法磨灭的痛苦和……一丝遥远的、几乎被痛苦淹没的温柔。“她有一头……像火焰一样的红发,眼睛……像刚发芽的嫩叶一样绿。”
江洛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西弗勒斯,只是带着安抚意味缓慢而富有节奏的轻轻拍着男人。
“我们成了……朋友。”斯内普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是我那时在黑暗中……看到的唯一的光。但我也遇到了……波特,布莱克,还有那个……佩迪鲁。” 这些名字再次被吐出时,带着刻骨的寒意。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那些充斥着他整个学生时代的、无休止的欺凌和羞辱。
被倒挂金钟,被嘲笑出身和衣着,被围堵,被戏弄……而莉莉,夹在中间,渐渐与他疏远。
“我渴望力量……强大到无人敢再欺辱我的力量。”他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偏执和黑暗。
“我沉迷于黑魔法……钻研那些恶毒的咒语……加入了……斯莱特林的圈子,后来……甚至……” 他没有说出“食死徒”这个词,但江洛已经明白。
“我听到了……那个预言……”斯内普的声音骤然破碎,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绝望,“我告诉了……黑魔王……我以为……我不知道……不知道会是莉莉……”
男人终于说不下去了,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段记忆是他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每一次撕开都鲜血淋漓。
江洛能感觉到肩头的衣料传来微弱的湿意。他没有去看,也没有说什么“不是你的错”之类苍白的话。
他只是更紧地抱住怀里这个被沉重过往压得喘不过气的男人,一遍遍地、轻柔地吻着他的发顶、鬓角,用最直接的肢体语言告诉他——他在这里,他接纳他的一切,包括这最深重的罪孽和痛苦。
“后来……我求邓布利多……保护她……但太晚了……”斯内普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充满了疲惫,“我活下来……只是为了赎罪……保护那个……有着她眼睛的男孩……”
所有的叙述在此戛然而止。他将自己最不堪、最痛苦的过往,如同献祭般,赤裸裸地摊开在了江洛面前。
那些贫穷、欺凌、歧途、背叛、以及永恒的悔恨,构成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灰暗的一生。
说完这一切,他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彻底放松了身体,向后完全倚靠在江洛怀里,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湿气。
他将自己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在了这个他……他在乎的人面前。他闭上眼,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或许江洛会离开,或许会露出他预想中的神情……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江洛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汹涌的爱意。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的西弗勒斯是如何从泥泞中挣扎而出,又是如何坠入更深的黑暗,背负着无法偿还的债,孤独地行走至今。
“对不起,西弗勒斯。”江洛声音微微嘶哑,带着满满的愧疚。“我不该问你这些,不该让你这样难过。”
斯内普感受到身后胸腔的震动和那声音里毫不作伪的愧疚,闭合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他依旧没有睁开眼,只是在那片令人安心的黑暗中,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动作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不。”他嘶哑地开口,声音闷在江洛的颈窝,带着一种长久沉默后的干涩,却异常清晰。“……不是你的错。”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攒力气,也像是在梳理那些纷乱如麻的情绪。
“那些……东西……”他斟酌着用词,避开更直白痛苦的描述,“……它们一直在那里。腐烂,发臭……像阴沟里的淤泥。”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江洛身上清冽的气息似乎驱散了一些记忆中的霉味。
“你……只是……”他再次停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表达,最终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坦诚,低声说道,“……把脓疮挑破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比起独自在回忆的沼泽里窒息,这种在有人支撑下的“痛苦”,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解脱感。
仿佛一直压在灵魂上的巨石,被撬开了一道缝隙,虽然沉重依旧,却终于能够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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