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看似枯死的根须,在汲取了几滴清水后反馈出的微弱生机,如同在阿禾心中点亮了一盏小小的风灯。在这片绝望的死地,任何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显得如此珍贵!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根须,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快步返回了骨山缝隙。敖渊依旧昏迷,但周身笼罩的淡金色光芒稳定了许多,断尾处的伤口也不再流血,那缓慢的再生过程仍在继续,这让她稍稍安心。
现在,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石片,将根须放在上面,然后又滴上几滴清水。这一次,她更加专注地将自己的精神力缠绕上去,不是强行沟通,而是如同呵护幼苗般,传递着温和的、鼓励的意念,以及……她自身那经过心灯和多次奇遇淬炼过的、带着独特生机的灵力。
“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她在心中默默念着。
那根须再次微微颤动,表面那丝微弱的绿意似乎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一点点,反馈出的生机也比之前稍多了一丝。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但这证实了阿禾的猜想——她的灵力和心意,能够滋养这神秘的根须!
希望之火开始燃烧。
她将这块承载着希望的“苗床”放在敖渊身边,让那根须也能感受到淡金色同心莲散发出的温和能量波动。然后,她开始规划如何在这绝境中生存下去。
清水是首要问题。水囊几乎空了。
阿禾将目光投向骨山缝隙外那灰暗的天空。寂灭荒原没有雨水,但她记得来时路上似乎看到过一些巨大的、扭曲的骨骸,那些骨骼的凹陷处,会不会积攒了某些凝聚的……露水?或者,更深的地底,会不会有尚未完全枯竭的水脉?
她将彩衣和雪团子留在缝隙里陪伴(或者说看守)敖渊和小七彩,自己则拿着空水囊,再次走出藏身之处。这一次,她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她运用起在落霞村学到的、寻找水源的土办法,观察地势,感受空气的湿度(虽然这里空气干燥得可怕),同时将精神力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湿润气息。
过程是艰难而枯燥的。她翻过好几座由骸骨堆积的小山,探查了数条干涸龟裂的沟壑,除了呛人的灰尘和冰冷的死气,一无所获。体力在快速消耗,精神力也因为持续对抗死气侵蚀而变得疲惫。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返回缝隙再从长计议时,她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半埋在地里的、圆滚滚的石头。
那石头咕噜噜滚开,露出了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坑。坑底,竟然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白色霜华!
是凝露!虽然并非液态的水,但这霜华显然是由空气中的水分在特定条件下凝结而成的!
阿禾大喜过望,连忙蹲下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刮取那些霜华。霜华入手冰凉,很快就在指尖融化成微小的水珠。她赶紧将水珠滴入水囊中。
这一点点水珠,对于偌大的水囊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她没有气馁,既然这里能有凝露,别处一定也有!
她振作精神,以这个发现点为中心,向四周更仔细地搜寻。果然,在一些背阴的、巨大骨骸的关节凹陷处,或者特定形状的岩石缝隙里,她又陆续找到了一些凝结的霜华。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耐心,收集到的水量也少得可怜,大半天过去,水囊底部才勉强覆盖了薄薄一层水迹。但阿禾却干劲十足,每多收集到一点,敖渊和那根须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那小半袋珍贵的“霜融水”回到骨山缝隙时,惊喜地发现,石片上的那截根须,似乎发生了一丝变化!
它不再是完全干枯的暗灰色,表面竟然浮现出了几道极其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淡银色纹路!而且,它反馈出的生机,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更加稳定和持续了!
阿禾欣喜若狂,连忙将收集到的水,小心翼翼地分出大部分,滴在根须上,自己也喝了一小口润润几乎冒烟的喉咙。
根须上的淡银色纹路在水滴滋润下,似乎更清晰了一点点。
她再接再厉,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息和照看敖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外出寻找凝露,以及用自身灵力和心意滋养那截根须。
日子在这种重复而艰辛的劳作中一天天过去。敖渊始终没有醒来,但他的气息在同心莲力量和根须反馈的微弱生机共同滋养下,逐渐变得平稳悠长,断尾处的再生迹象也越来越明显,已经能看到一小截新生的、嫩金色的尾尖。
而那截根须,更是给了阿禾巨大的惊喜。
在持续不断的滋养下,它表面的淡银色纹路越来越多,最终布满了整个根须,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件精致的银丝工艺品。然后,在根须的顶端,竟然鼓起了一个米粒大小、嫩绿色的芽点!
它真的要活了!
不仅如此,随着它的复苏,它反馈给阿禾的生机也越来越多。这股生机精纯而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净化死气的能力,不仅缓解了阿禾在荒原中的不适,甚至让她被压制的灵力和精神力都恢复了不少,运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她给这根须起了个名字,叫“小石头”,因为它最初看起来就像一块不起眼的灰色石头。
靠着“小石头”反馈的生机和每日辛苦收集的凝露水,阿禾艰难地维持着自己和敖渊的生命体征。干粮和肉干早就吃完了,她不得不尝试着去……嗯,研究那些堆积如山的骨骸。
当然不是吃骨头。她发现,某些特定种类的巨大骨骸内部,骨髓并未完全干涸,虽然蕴含的能量驳杂且带着死气,但经过“小石头”反馈的生机的初步净化,勉强可以吸收一点点,用来补充体力。这个过程并不美好,吸收时如同吞咽砂石,但为了活下去,她别无选择。
彩衣和雪团子也靠着“小石头”散发的微薄生机和偶尔分享的一点“净化骨髓”顽强地活着。小七彩则依靠自身强大的灵性和七彩神光,对死气的抗性较高,状态相对最好,时常飞出去侦查周围情况,确保没有危险靠近。
他们就像在无边黑暗中的一叶小小扁舟,依靠着彼此和那点微弱的生机之火,顽强地与整个寂灭荒原的死寂对抗。
这一日,阿禾照例在外出寻找凝露后,回到骨山缝隙。她习惯性地先去看望敖渊,为他擦拭脸颊,检查伤口恢复情况。新生的龙尾已经长到了约莫一尺长,覆盖着细密的、柔软的金色鳞片,看起来脆弱又美丽。
她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比起平日里的冷峻,多了几分宁静。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开他额前一缕散落的墨发,低声絮语:“敖渊,你还要睡多久啊……小石头都发芽了,我找到凝露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这些话,她只有在确定他深度昏迷时,才敢悄悄地说出口。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似乎看到,敖渊那浓密如蝶翼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阿禾的心猛地一跳,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是错觉吗?
她等了很久,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动静。
一丝失望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更强的希望取代。就算只是错觉,也说明他正在恢复,不是吗?
她振作精神,转身去照看“小石头”。芽点又长大了一点点,嫩绿可爱。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后,石壁上倚靠的敖渊,那放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弯曲了一下。
意识的深海之中,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正在缓缓退潮。一丝温暖的光,如同穿透层层冰层的旭日,逐渐照亮了沉寂的识海。
那光,来自一朵并蒂双生的莲花,来自一截顽强生长的银纹根须,更来自一个……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韧的、熟悉的声音。
“……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谁在害怕?
他得……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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