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渊的话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阿禾心中漾开圈圈涟漪。离开?她当然想离开这个死气沉沉、除了骨头就是石头的鬼地方。但……以敖渊现在这站都站不稳的状态,怎么离开?
“你的伤……”阿禾担忧地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那截明显短了一截、尚显柔嫩的新生龙尾。
“无碍。”敖渊闭上眼,开始尝试引导体内残存的力量。淡金色的龙元如同涓涓细流,在他干涸的经脉中艰难地运转,每前行一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同心莲的力量温和地滋养着伤处,而“小石头”(不死草残根)反馈的那股奇异生机,则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缠绕在龙元周围,帮助其抵御着外界死气的侵蚀,并加速对驳杂能量(比如阿禾之前喂给他的那些净化骨髓)的炼化。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但对于掌控力量本能的龙君而言,只要意识清醒,恢复便进入了快车道。
阿禾不敢打扰他,安静地守在一旁,一边继续用凝露和自身灵力小心滋养“小石头”,一边将最后一点点肉干掰碎了,混合着捣碎的、经过“小石头”生机初步净化的骨髓粉,做成几个小小的丸子,准备给敖渊补充体力——虽然她知道这点东西对龙君来说可能塞牙缝都不够。
几个时辰后,敖渊再次睁开眼,金色的瞳孔中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那份属于强者的神采已然回归了几分。他看了一眼阿禾递过来的、卖相实在不敢恭维的“营养丸子”,沉默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放入了口中。
味道……难以形容。但他能感受到里面微薄的能量和丫头的一片心意。
“我们需要更多能量。”敖渊言简意赅地指出当前最大的困境,“不死草的生机虽能维持生命,但不足以支撑我恢复力量打破此地封锁。”
阿禾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这里除了骨头,什么都没有……”她也很发愁。
敖渊的目光再次投向缝隙外那片死寂的荒原,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寂灭荒原乃上古战场,除了死气与怨念,亦埋葬了无数强者骸骨与破碎神兵。其中……或许残留着未被完全磨灭的纯净能量结晶,或是……某些依靠死气与残魂为食的独特生物。”
寻找能量结晶?或者……打猎?在这鬼地方?
阿禾觉得这难度堪比让她现在就去单挑黑水蛟首领。
“你留在此地,照看不死草。”敖渊说着,尝试用手撑地,想要站起来。然而,身体依旧虚弱,龙尾根基处的剧痛让他身形一晃。
“小心!”阿禾惊呼,下意识地扑过去扶住他。
少女温软的身体带着清新的气息撞入怀中,敖渊身体微微一僵。阿禾也瞬间反应过来,脸颊爆红,像被烫到一样想缩回去,却被敖渊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肩膀。
“我……我自己可以……”阿禾声如蚊蚋,心跳如擂鼓。
敖渊看着她红透的耳根,沉默地松开了手,自己稳住了身形。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龙元加速运转,淡金色的光芒在体表隐隐浮现,虽然无法像之前那样化虹飞行,但支撑行走已无大碍。
“我与你同去!”阿禾见他执意要出去,立刻表示,“我对这里比较熟,而且我的精神力能找到凝露,说不定也能找到你说的能量结晶呢?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快!”
她眼神恳切,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她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去冒险了。
敖渊看着她,知道拗不过她,最终点了点头:“跟紧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骨山缝隙。小七彩负责在空中警戒,彩衣和雪团子则被留在缝隙里看守“大本营”。
踏入荒原,那令人窒息的死气再次包裹而来。阿禾熟练地运转起灵力,同时感受着怀中“小石头”传来的丝丝生机,抵御着不适。敖渊则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龙威,将靠近的死气和低阶怨念直接驱散。
阿禾将精神力如同蛛网般铺开,这一次,她不再仅仅寻找湿润的气息,而是尝试着去感知敖渊所说的“纯净能量”波动。这比寻找凝露困难无数倍,因为在这片混乱的能量场中,任何一丝细微的纯净波动都如同大海捞针。
敖渊也没有闲着,他的龙族感知更为敏锐,尤其是对同属性能量的感应。他闭上眼,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扫描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具巨大的骨骸。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搜寻中流逝。他们翻过了一座又一座骸骨山,探查了数条深邃的裂谷,除了找到几块蕴含能量却无比狂暴、根本无法吸收的破碎晶石外,一无所获。
阿禾的灵力消耗巨大,脸色开始发白,但她咬着牙没有吭声。
敖渊察觉到了她的状态,停下脚步,看向她:“休息。”
“我没事……”阿禾还想坚持。
“坐下。”敖渊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阿禾只好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巨大头骨(习惯了)坐下休息。敖渊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阿禾一愣,随即感到一股精纯而温暖的、带着淡淡龙威的力量,如同甘泉般涌入她几乎干涸的精神核心和经脉!这股力量远胜于“小石头”反馈的生机,不仅瞬间补满了她的消耗,甚至让她的灵力和精神力都隐隐有了一丝增长的趋势!
“敖渊!你……”阿禾震惊地看着他。他明明自己都还没恢复,怎么能把这么宝贵的力量给她?
“龙元反哺,于你修行有益。”敖渊收回手指,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勿要浪费。”
阿禾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涩。他总是这样,默默付出,却从不多言。
就在这时,一直在高空盘旋警戒的小七彩,突然发出了急促而尖锐的警报鸣叫!
“啾——!!!”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小七彩正朝着荒原的某个方向,焦躁不安地拍打着翅膀。
有情况!
敖渊眼神一凛,立刻将阿禾护在身后,神识朝着那个方向全力延伸。
阿禾也紧张地感知过去。
下一刻,两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在距离他们约数里外的一片区域,那里的死气正在异常地汇聚、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灰色漩涡!漩涡中心,隐隐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并非活物的“咀嚼”声,以及……某种精纯能量被快速吞噬的波动!
那里,有东西!而且,正在吸收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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