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微弱的晨光尚未驱散山间的薄雾,营地里已经升起了几缕若有若无的炊烟。
小石头,这个全队最年轻的战士,正蜷缩在灶台边,借着跳跃的火光,怀里死死抱着一张从敌人尸体上扒下来的密码残页。
他一手拿着残页,一手捏着缴获的日语广播录音笔记,双眼布满血丝,嘴里念念有词,神情专注得仿佛入定。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尖锐:“排长!排长!我破出来了!”
正在擦拭着三八大盖的林锋动作一顿,锐利的目光瞬间投了过去。
他几步跨到灶台边,小石头已经颤抖着将两张纸递了上来。
“他们用的是‘月份加偏旁替换’的加密法!”小石头语速极快,生怕思路被打断,“我反复听了录音里的日常对话,对照他们的书写习惯,发现规律了!你看,‘征伐’的‘征’,他们会用偏旁‘彳’代替;‘粮食’的‘粮’,就用‘米’字旁!结合电报里的月份代码,这是一套组合密码!”
林锋接过纸张,目光如鹰隼般在上面疾速扫过。
纸上,几组潦草但清晰的字符对照赫然在目。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不是乱码,”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这是命令。”
王大柱和其他几个刚睡醒的战士凑了过来,满脸惊奇。
林锋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拿起一支铅笔,在另一张干净的纸上飞快地写着。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个个汉字从杂乱的符号中被还原出来,带着刺骨的杀意。
“第七大队,七月十五日,集结陈家集,实施铁壁合围。”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大柱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呼:“陈家集?那不是咱们上个礼拜刚帮老乡收完麦子的地方吗?狗日的,这是要屠村啊!排长,咱们正好知道他们的计划,提前在路上埋伏,干他一家伙!”
“不,”林锋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旁人难以理解的精光,“伏击,只能打掉他们一部分人。我要的,是让他们主动把日期改掉。”
半小时后,所有战斗骨干被召集到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气氛凝重。
林锋站在一块充当地图的木板前,手指点在陈家集的位置,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我有一个计划,叫‘反向渗透’。”
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老赵、王大柱,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战士身上:“阿贵,你的任务最重。周瞎子前两天不是提供了几条日伪军已经废弃的邮路信息吗?你化装成逃难的流民,沿着那条路进到敌占区,找到他们的信箱,把这封信投进去。”
林锋拿出一封用日式信纸和墨水伪造的信件,上面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因山区连降暴雨,道路泥泞,扫荡计划推迟至七月二十日执行。”
老赵眉头紧锁,作为队伍里的老成派,他本能地觉得这个计划太过冒险:“排长,这能行吗?鬼子又不傻,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他们会信?”
“他们会的。”林锋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笃定,“敌人越是依赖他们那套死板的技术和流程,就越相信通过‘正规渠道’得到的消息。一封出现在他们自己邮路信箱里的、格式完全正确的‘内部’信件,远比他们派出去的探子更具说服力。我们不需要说服他们,我们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们自己说服自己。”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万一识破了呢?那只能说明他们指挥部里真坐着一个有脑子的对手。可惜,根据我的观察,这种人,太少了。”
五天后,事实证明了林锋的判断。
潜伏在敌占区边缘的观察哨传来消息,日军果然按照“新日期”调整了部署。
原定于十五日集结的兵力变得分散,部分部队甚至进入了休整状态,整个防区的戒备等级明显下降。
林锋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空档期。
他如同一位精准的棋手,果断落子。
一夜之间,他亲自带领精锐小队,调动周边村庄的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端掉了三个日伪军防备松懈的边缘哨卡,缴获轻机枪两挺,步枪十余支,弹药若干。
更重要的是,这次行动为苏晚萤的撤离打开了一条安全通道。
趁着敌人指挥系统因计划变更而陷入短暂混乱的当口,苏晚萤带着一份包含了日军兵力部署、火力配置以及最新指挥官情报的完整情报包,成功送往了分区司令部。
老赵看着新缴获的武器,脸上笑开了花,由衷地感慨道:“排长,你这招可真是神了!以前都是咱们挖空心思躲鬼子,现在倒好,轮到鬼子抓耳挠腮地猜咱们到底想干啥了。”
然而,林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的神色反而愈发凝重,目光投向远方层叠的山峦,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看到敌人真正的核心。
“不,他们还没开始猜我想干什么,”他缓缓说道,“他们现在只是在疯狂地检查自己的系统,查找那个导致命令被‘泄露’的漏洞。一个真正的猎手,在没有锁定猎物之前,是不会轻易开枪的。”
深夜,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芭蕉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锋独自站在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全身。
他眺望着远处山坳里日军营地星星点点的灯火,那里,就是新任指挥官田中健一的大本营。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从情报里撕下来的画像一角。
黑暗中,小石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来,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排长!刚从伪军那边的线人传来消息,那个叫田中健一的小鬼子,在内部会议上放了狠话,说……说如果一个月内抓不到我们这支‘幽灵’,他就要自行切腹向天皇谢罪!”
跟在后面的王大柱咧开大嘴,幸灾乐祸地笑了:“嘿,这小鬼子是让咱们给逼疯了!”
林锋却一言不发。
他缓缓松开手,将那张被雨水浸湿的画像一角,投入了身边一个用作警戒的火盆里。
火焰“呼”地一下窜起,瞬间吞噬了画像上那双阴鸷狠毒的眼睛。
他低声开口,声音仿佛与风雨融为一体:“疯的不是他,是支撑着他的那个僵化而狂热的系统。当他们开始为了所谓的‘面子’,用指挥官的性命来做赌注时,我们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凌晨时分,雨势渐小。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营地。
是苏晚萤,她竟然这么快就返回了。
她带来的,是一条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紧急密讯。
“他们升级了装备,”苏晚萤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递给林锋一张被油布包裹的潦草地图,“日军已经从本土紧急调来了一批经过特殊训练的红外巡哨犬,还有便携式的声波测距仪。他们正在根据我们之前留下的所有痕迹,绘制一张‘幽灵活动热力图’。”
林锋展开地图,上面用红色的炭笔标注出了十几个可疑的足迹点和曾经的宿营地,这些点连成一片,清晰地勾勒出了他们小队近期的活动范围。
“他们在学你,”苏晚萤凝视着林锋,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在用你的逻辑,来反推你的位置。”
林锋盯着地图,久久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雨滴从树叶上滑落的声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下令紧急转移时,林锋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笑容,一个充满了挑战和昂扬战意的笑容。
“好啊,”他轻声说,仿佛在对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发出邀请,“那就让我来教教他们——什么,才叫真正的‘看不见’。”
话音落下,他拿起桌上的一截炭笔,目光掠过地图上那些代表着过去的红色标记,最终,他的手猛地一顿,在一个与所有标记都毫无关联、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方向的空白区域,重重地画下了一个倒三角形的标记。
那里,是他们从未踏足过的绝境之地,也是敌人逻辑推演中的绝对盲区。
猎物,在猎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开始反向布设自己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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