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毒刺像一根楔子,不仅钉在李文书的颅骨里,也钉在了林锋的心上。
帐篷内,草药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孙大夫满头大汗地收起银针,疲惫地摇着头:“不行,取不出来。金属嵌得太深,已经和脑干的神经缠绕在了一起,硬取,就是当场要他的命。”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力感,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希望。
林锋蹲在简陋的木板床边,看着陷入高烧昏迷的李文书。
战友的身体在抽搐,汗水浸透了身下的草席,可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却死死攥着一本被战火燎烤得焦黑卷曲的笔记本。
那是李文书的宝贝,记录着他所有的侦察心得。
忽然,林锋的目光凝固了。
在笔记本被烧得只剩一角的一页上,一行细小的字迹顽强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幅简陋的星象图,旁边用铅笔标注着:“寅时三刻,风向东北——有效窗口”。
这是什么?临死前的胡言乱语?
不!
林锋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认识李文书的笔迹,更了解他缜密的思维。
这绝不是无意义的呓语!
寅时三刻……风向东北……环境变量!
这是一种基于环境变量的加密节律!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昨夜广播站接收到的那段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日频强干扰,时间点……竟然完全吻合!
那不是普通的信号干扰,而是敌人在利用特定环境窗口,激活某种装置的信号!
那个装置,就是李文书头里的毒刺!
一阵寒意从林锋的脊背窜起。
敌人不仅能植入这种东西,还能远程遥控!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两名“伤员”被民兵用担架抬进了临时医疗点,自称是“冀中联络站”派来交接情报的。
医疗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林锋亲自上前查看,他目光如炬,瞬间就捕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其中一人左腿用夹板固定着,伤口包扎得严严实实,血迹都渗了出来,可他的脸色却异常平静,额头上连一滴冷汗都没有。
林锋借着换药的机会,手指看似不经意地在他伤口附近用力一按,那人竟毫无痛感反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另一人则显得格外“正常”,有问必答,语气谦和。
但林锋发现,他在每句话说完之后,总会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点头动作,快得几乎无法察觉。
那不是习惯,那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确认,像是在回应某个无形的指令。
林锋心中雪亮,脸上却不动声色,热情地安排他们住下。
他转身对正在磨草药的小石头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去,把他们水壶里的水换成咱们的。”随后,他又找到了负责后勤的花姑,大声嘱咐道:“花姑,你跟同志们说一声,李文书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今晚就转移去后山那个最隐蔽的山洞,孙大夫要在那儿给他做最后的尝试!”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那两名“伤员”所在的帐篷听到。
半小时后,负责监听的白兰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队长!截获到一段极其微弱的信号,频率很特殊,破译出来了,只有一句话:目标未动,等待明日接头。”
鱼儿,上钩了。
林锋立刻召集所有骨干开会,那两名“伤员”作为“友军”,自然也被请到了场。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林锋照例分析着近期的敌情,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无比。
突然,他话锋一转,目光直直地射向那名没有痛觉的“伤员”:“对了,同志,听说你们冀中联络站的王站长是员悍将,我记得他左耳是不是缺了一块?”
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兀,像一柄凭空出现的尖刀。
那名“伤员”明显愣住了,”
空气在瞬间凝固。
林锋笑了,笑意却冰冷刺骨。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俯下身,双眼如同鹰隼,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瞳孔:“我从没见过你们王站长,但我的情报告诉我,你眨眼的频率比正常人平均慢了0.3秒。在紧张状态下,这个延迟会更明显。”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你们管这种改造,叫‘静默植入’,对吗?”
全场死寂!
那名“伤员”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脸上的伪装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人的狰狞。
他猛地低吼一声,腰部发力,手已经闪电般摸向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淬毒的短刀!
“动手!”
林锋话音未落,一直守在他身侧的小石头早已如猎豹般扑出。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小石头势大力沉的一脚已经狠狠踹在那人手腕上。
与此同时,另一道寒光闪过,林锋不知何时甩出的手术刀,已经精准地钉穿了那人另一个同伴的袖口,将他拔刀的手死死钉在了桌面上!
战斗在电光石火间结束。
审讯室里,白兰从第一个被制服的家伙随身携带的烟盒里,撬开了一个夹层。
里面没有香烟,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工艺精密的金属块。
白兰稍一检查,脸色就变了:“队长,这是个微型共鸣器,能释放特定频率的音频,诱发深度催眠状态!”
林锋的脑中“嗡”的一声,一条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他想起李文书在手术前那几天,总会无意识地哼唱一段谁也听不懂的童谣!
那根本不是童谣,而是敌人植入的催眠指令!
“传我命令!”林锋的声音斩钉截铁,“从现在起,全营地禁止任何形式的口头传唱,包括军歌和民谣!另外,让老军医立刻熬制熏汤,用苦参和艾草,每个角落都给我熏一遍,驱散可能残留的精神诱导因子!”
命令被迅速执行,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种紧张而有序的静默之中。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暂时解除时,躺在病床上的李文书,那双紧闭多日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他的眼神不再浑浊,而是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清明。
他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无比:“第三个……第三个还没抓到……他在厨房……戴的是……老烟袋的草帽。”
帐篷里的人全都惊呆了!是回光返照还是神志不清?
但林锋没有丝毫犹豫。
他从李文书的眼神里看到了绝对的肯定。
“包围伙房!所有人,不许出声!”
十几名最精锐的战士如鬼魅般潜行至伙房外。
透过门缝,只见一个炊事员正背对着门口,借着微弱的油灯光,小心翼翼地将一包白色粉末倒向一口巨大的粥锅。
他的动作极其隐蔽,但当他抬起手腕擦汗时,袖口滑落,一截狰狞的刺青编号暴露在火光下——那个编号的格式,与佐伯美香档案中提到的“K系列操控员”完全一致!
门被一脚踹开!
那炊事员反应极快,反手就想将粥锅打翻,但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死死踩住了他的手腕。
林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寒冰:“你以为换上一身伙夫的衣服,就能藏进我们的烟火里?”
火光跳动,映照着林锋的脸庞。
在他的眼中,一丝不属于这个烽火年代的、深邃如星海的推演轨迹一闪而过:行为模式→微表情偏移→决策预判。
敌人被悉数揪出,营地的危机暂时化解。
林锋没有一丝松懈,他回到指挥部,拿起从那个假伤员身上缴获的那个冰冷的金属烟盒。
这个小东西,差点击垮了他最坚韧的战士,险些颠覆整个医疗点。
这个铁盒子里没有烟草,没有火药,却比任何武器都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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