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38年1月30日 黄昏 - 1月31日 凌晨
赵铁柱带来的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碎了短暂的宁静。
“多少人?距离多远?”顾明洲的声音冷得像冰,瞬间压下了学生们心头的恐慌。他强忍着右腿的刺痛,一把抓过步枪,单膝跪地,依托岩石边缘向外观察。
“看……看不清具体,至少二三十个,还有狗!离我们这最多……最多两三里地!”赵铁柱气喘吁吁,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两三里地,在训练有素的日军和嗅觉灵敏的狼狗面前,这点距离转瞬即逝!
不能再待了!必须立刻转移!
顾明洲的大脑飞速运转。往哪里走?继续深入丘陵?学生们体力透支,自己腿伤未愈,速度绝对比不上追兵。原地抵抗?地形虽然稍占优势,但弹药有限,一旦被合围,就是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环境,最终定格在侧后方一条被干枯灌木半遮掩的、深邃的冲沟。
“进冲沟!快!”顾明洲当机立断,“李书恒,赵铁柱,扶着我!苏月华,王思远,孙晓芸,跟上!注意脚下,尽量不要留下明显痕迹!”
没有时间犹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所有人立刻行动。李书恒和赵铁柱一左一右架起顾明洲,苏月华则迅速将散落的物品塞进包袱,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孙晓芸和王思远,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冲下缓坡,钻入了那条黑暗、崎岖的冲沟。
冲沟内光线昏暗,布满了嶙峋的乱石和枯死的荆棘。行走极其困难,每一步都可能滑倒或被绊倒。但此刻,这恶劣的环境却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能有效遮蔽身形,扰乱气味。
“往前走,别停!找个岔口或者能藏身的地方!”顾明洲低声催促,同时忍着腿上传来的阵阵撕裂痛感,努力配合着两人的搀扶快速移动。冷汗不断从他额角渗出。
身后,日军的吆喝声和狼狗愈发清晰的狂吠声,如同催命的符咒,越来越近。显然,他们留下的痕迹还是被捕捉到了。
“他们进沟了!”隐约能听到日军军官的喊声。
“砰!砰!”几声试探性的枪声打在冲沟的边缘,碎石簌簌落下。
学生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拼尽全力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奔逃。恐惧压倒了疲惫,每个人都爆发出最后的潜能。
顾明洲一边移动,一边不断回头观察,【生命感知】和【可视地图】在黑暗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能“看到”追兵正分成两股,一股沿着沟沿平行追击,试图包抄,另一股则直接进入了冲沟,紧追不舍。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追上!
他的目光扫过沟壁,发现了一处因泥土坍塌形成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里面似乎有个小小的凹陷。
“停下!”顾明洲低吼一声,挣脱开李书恒和赵铁柱的搀扶,背靠着冰冷的沟壁,急促下令,“你们继续往前跑!找到地方躲起来!我留下挡住他们!”
“不行!”苏月华第一个反对,她抓住顾明洲的手臂,眼中充满了焦急和决绝,“你的腿不能再战斗了!要留一起留!”
“对!顾大哥,我们不能丢下你!”李书恒也激动地说。
“糊涂!”顾明洲厉声喝道,眼神如同两把刀子扫过他们,“他们的目标明确,是我这个伤兵和可能存在的抵抗力量!你们是学生,活下去,把看到的一切告诉更多人,比在这里无谓牺牲更有价值!这是命令!走!”
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托付的意味。他深深看了苏月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决绝,有关切,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
苏月华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但她知道顾明洲是对的。她用力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最终重重点头,哽咽道:“你……你一定要活着!” 说完,她猛地转身,拉起还在犹豫的孙晓芸和王思远,“我们走!别让他白白牺牲!”
李书恒和赵铁柱红着眼睛,对顾明洲重重一抱拳,搀扶起体弱的同伴,头也不回地向着冲沟深处跑去。
顾明洲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拖着伤腿,艰难地侧身挤进那个狭窄的缝隙,将自己隐藏起来。这个位置很好,视野狭窄,易守难攻,正好卡在追兵必经之路上。
他检查了一下步枪,弹仓里还有四发子弹,腰间弹药盒里还有两个桥夹(10发子弹)。他默默将子弹压满弹仓,合上枪栓,将剩下的一个桥插在顺手的位置。
追兵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越来越近,狼狗的狂吠几乎就在耳边。
来了!
第一名日军士兵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出现在缝隙前方的视野里。他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埋伏。
顾明洲眼神一冷,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狭窄的冲沟内格外震耳!那名日军士兵应声倒地。
【击杀敌方:兵,存在时间+1天,点数+1…累计点数125.8。】
“埋伏!在那边!”后面的日军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寻找掩体,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顾明洲藏身的缝隙,打得石屑纷飞。
顾明洲紧贴着石壁,不为所动。他在等待。
一名日军试图投掷手雷,手臂刚刚扬起——
“砰!”
顾明洲的子弹精准地穿透了他的手臂,手雷脱手,在他自己脚下爆炸!
“轰!”
惨叫声和爆炸声混合在一起。
【击杀敌方:兵,存在时间+1天,点数+1…累计点数126.8。】
日军的攻势为之一滞。他们被这精准而狠辣的反击打怕了,不敢再轻易冒头。
“八嘎!用手榴弹!炸死他!”一个军曹气急败坏地吼道。
几颗手雷冒着烟滚了过来。顾明洲瞳孔一缩,猛地向缝隙深处缩去,同时用尽全力护住头部。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在狭窄空间内响起,气浪翻滚,碎石如同子弹般四射!顾明洲感觉后背被狠狠撞击,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缝隙入口处被炸塌了一部分,烟尘弥漫。
日军以为解决了目标,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就在这一瞬间,烟尘中,顾明洲如同蛰伏的猎豹般猛地探身,手中步枪喷吐出致命的火焰!
“砰!砰!”
两声几乎连成一声的枪响!两名试图靠近查看的日军士兵眉心中弹,仰面栽倒!
【击杀敌方:兵 x2,存在时间+2天,点数+2…累计点数128.8。】
弹仓空了!顾明洲迅速缩回,靠着石壁剧烈喘息,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刚才的爆炸让他内脏受到了震荡,腿上的伤口也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流出。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日军被这顽强的抵抗彻底激怒了,也更加谨慎。他们不再强攻,而是开始用火力持续压制,同时派人试图从沟沿上方寻找角度。
顾明洲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弹药将尽,伤势加重,体力濒临枯竭。
他听着外面日军重新组织的动静,又看了一眼学生们消失的方向。
希望……他们能逃出去吧。
他默默将最后一个桥夹的子弹压入弹仓,合上枪栓。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行最后搏命一击时,【生命感知】却捕捉到,沿着冲沟更深处的方向,那几个代表学生的生命光点,非但没有远去,反而停了下来,并且……其中一个光点(是苏月华!)正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向着他的方向,折返回来!
她回来干什么?!送死吗?!
顾明洲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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