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37年11月6日 4:00
冰冷的湖水包裹着顾明洲的灵躯,带来一种奇异的能量侵蚀感,仿佛无数细小的针在不断刺探他存在的边界。存在时间在持续而缓慢地流逝,虽然速度比之前硬抗爆炸时慢了许多,但依旧提醒着他此刻的脆弱。
他如同一条无声的水蛇,在太湖水底茂密的水草和沉船残骸间穿梭。能量感知在水下受到不小干扰,可视地图的范围缩小到不足千米,且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凭借大致的方向感和对水流的判断,向着记忆中对岸的方位潜行。
日军快艇的引擎声和机枪扫射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湖面的喧嚣之外。他们似乎确认了目标已被消灭,或者不愿在夜间过度深入芦苇荡复杂的水域。
不知过了多久,顾明洲感觉能量消耗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必须浮出水面“换气”——并非呼吸空气,而是让灵躯接触外界,稳定能量结构,减缓消耗。
他小心翼翼地在一片芦苇丛的掩护下探出头。天色依旧漆黑,但东方已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灰白。湖面笼罩在薄雾和死寂之中,只有水波轻轻拍打芦苇的声响。那对母子和老船夫已不见踪影,不知是死是活。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压在他的心头,尽管他已尽力。
他检查了一下系统面板:【存在时间:约63天】。损失了十几天的能量,代价惨重。他必须尽快上岸,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通过“休眠”和吸收日月精华来缓慢恢复。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向着西岸潜游。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尽量不露出任何痕迹。
黎明时分,他终于抵达了太湖西岸。这里地势较为平缓,岸边同样生长着大片的芦苇和湿地。他选择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河汊口上岸,灵躯带起的水珠迅速蒸发,只留下淡淡的能量涟漪。
他迅速潜入岸边一片茂密的杉木林中,找到一棵巨大的、被雷劈过形成中空树洞的古树,钻了进去,收敛所有气息,进入了深度“休眠”状态。灵躯表面的微光彻底暗淡下去,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在休眠中,他感受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洞的缝隙照射进来,带来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意,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补充着他消耗的能量。虽然效率低下,但胜在安全。
他在这个树洞里停留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11月7日的夜晚才再次“醒”来。检查状态,【存在时间:约64天】,恢复了一天,聊胜于无。但身体的能量稳定性好了很多。
他必须继续赶路。南京,时间不等人。
离开杉木林,踏上前往广德方向的土路。这里的景象与上海周边截然不同,少了许多密集的炮火痕迹,但战争的创伤以另一种形式呈现——荒芜的田地,被洗劫一空的村庄,以及……络绎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逃难人群。
男女老少,挑着担子,推着独轮车,扶老携幼,脸上写满了疲惫、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从东面来,向着西面、南面,任何一个他们认为可能安全的方向涌去。哭声、喊声、牲畜的哀鸣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绝望的洪流。
顾明洲收敛了灵躯的微光,将军服上的血迹和破损处用泥土稍作掩饰,将步枪用破布包裹背在身后,低着头,汇入了这股洪流。他此刻的样子,除了过分苍白(灵躯特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气质外,与周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难民并无太大区别。
他沉默地走着,听着身边难民们断断续续的交谈。
“听说无锡也丢了……”
“鬼子见人就杀,畜生啊!”
“南京……能守住吗?”
“守?拿什么守?上海那么多兵都打没了……”
“老天爷,给条活路吧……”
每一句话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顾明洲的心上。失败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他知道,这些人所恐惧的,远比他们已经经历的更加可怕。
他的可视地图上,代表难民的绿色光点密密麻麻,如同迁徙的蚁群。其间也混杂着一些代表溃兵的深绿色光点,他们大多建制已散,武器不全,眼神涣散,只是本能地跟着人群移动。偶尔,地图边缘会出现小股的红色光点(日军侦察兵或骑兵),引起小范围的恐慌和骚乱,但很快又消失在更大的难民潮中。
顾明洲没有轻易出手。他现在状态并未完全恢复,弹药有限,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在这庞大而脆弱的人群中引发大规模的混乱和日军的针对性报复。他的目标是南京,必须隐匿行踪。
他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在洪流中随波逐流,同时敏锐地收集着一切信息。
11月8日,途中经过一个刚被小股日军骑兵骚扰过的集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几具百姓的尸体倒在路边,无人收敛。难民们惊恐地绕行,哭声更大了一些。
顾明洲在一个倒塌的茶棚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在太湖上被他推了一把的妇女!她怀里的孩子正在哇哇大哭,她本人则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已成废墟的集镇,眼神空洞,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还活着,但那个老船夫,显然没能逃过这一劫。
顾明洲脚步顿了顿,但没有上前。他默默地从随身携带的、之前从日军尸体上搜刮到的一点压缩干粮里掰下一小块,用破布包好,趁人不注意,轻轻放在了那妇女身边的瓦砾上。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救助个体,在这样的大灾难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11月10日傍晚,他随着人流抵达了广德附近。这里的气氛更加紧张,出现了更多试图收拢溃兵、组织防御的军官和宪兵,但效果甚微。谣言四起,有的说日军主力正在逼近,有的说政府要放弃南京。
顾明洲知道,他不能再跟着这股主要向西、前往皖南腹地的人流了。他需要转向西北,直奔南京。
他在广德城外一处僻静的山坡上暂时停了下来,远望着脚下如同受伤巨蟒般蜿蜒西去的难民队伍,又抬头望向西北方那片阴沉的天际。
南京,已经不远了。
而那场注定要载入人类史册最黑暗一页的炼狱,也正在前方,张开了它血腥的巨口。
他需要制定进入南京的计划。混在难民中直接进去?还是寻找其他途径?
他摸了摸背上用布包裹的步枪,感受着灵躯内缓缓流动的能量。
无论如何,他必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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