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冬夜,寒风呼啸。同喜班的戏园子后台,陈孝斌正对着铜镜仔细地勾勒着虞姬的眉梢,镜中人身材高挑,身段纤细风流,眉目脉脉含情,可谓是这城里八乡最红的武生,也是达官显贵眼中最精致的玩意儿。
“陈老板,马军座在三楼雅座等着呢,唱完了可别忘了去喝上一杯。”班主弯着腰,弓着背,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陈孝斌未应声,只将手中的眉笔轻轻搁下。那镶满水钻的点翠头面沉甸甸压着,亦正如他的人生。
很快就到了陈孝斌上台,台上锣鼓喧天,挑帘一开,他手握宝剑点着碎步上了台,他的虞姬眉目含情,步履轻盈,剑走龙蛇,赢得台下一片掌声。
马军座那双浑浊的眼睛轻眯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时不时发出“好,好”的赞叹声亦或轻轻哼上两句台词。最后一音落下,台下掌声不断,满堂喝彩。而对于陈孝斌来说,真正的戏,才刚刚开始。
雅间里烟雾缭绕,酒气醺天。马军座的手用力地拍在他的背上,带着狎昵的意味。四周一群军官跟着一阵哄笑,笑得前仰后合,好生让人气愤。
“孝斌啊,你这身段,比那娇俏的女人可还要软……哈哈……”
“哈”声刚止,马军座突然面部扭曲,“哎呦”一声,那只不老实的手猛地下垂,整个人向一旁倒去,幸而陈孝斌扶得快才没摔倒,原来他腰上的老毛病骤然发作,痛得龇牙咧嘴,身子动弹不得。
“军座,军座……!”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副官们慌了神,传了随行西医诊治,却也束手无策。
这时,混乱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小人愿意一试。”
是陈孝斌。不知何时他已净了脸,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脸。
“你一个戏子添什么乱!”
陈孝斌不语,只是走上前察看。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只见他双手轻轻按在马军座后腰上,然后开始上下左右按穴位,每按一处便问道:“是酸还是痛?”然后根据回答开始在穴位上发力,外人看是揉捏按压,但都不知他指头下的力度方向,都有着不同的变化,那力道精妙入微,气劲深藏。
“嗯……不痛了。”随着马军座发出的声音,大家都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仿佛一个个都是那伸长了脖子的白鹅,身高不够,脖子来凑。马军座那僵硬的肌肉竟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马军座的脸上也现出了舒服的神情。
“有赏,有赏,给我重重地赏。”马军座操着官腔,亦如他那满清的官僚爷爷。
军官们个个低着头,答着不情愿的“是。”仿佛自己所有的能耐都被这个戏子小白脸抢了去。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见陈孝斌弓身低头,向马军座行了个礼。然后默默离去。
“走,回督军府。”一大队人在马军座的号令下,列队出了戏园。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绝世推拿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