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山的苗寨,依山傍水,吊脚楼层层叠叠,掩映在苍翠的竹林与古木之中。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沁人心脾。寨中央的一块空地上,往日里孩子们追逐嬉闹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既肃穆又带着一丝期盼的气氛。
陈孝斌站在空地中央,目光沉静。他身前,苗族族长的孙子,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阿木,正安静地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竹榻上。
阿木患有软骨病已七八年,双腿纤细无力,别说走路,就连坐稳都需人扶持,小脸也因此显得有些苍白憔悴。
周围,寨子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来了,黑压压地站了一圈,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孝斌和阿木身上。
他们的眼神复杂,有怀疑,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毕竟,这病请过多少苗医巫医,都束手无策。而眼前这个汉人,虽然前几日与苗人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经族长一番调解,又见他谈吐不凡,懂医术,便死马当活马医,让他一试。
族长,一位饱经风霜、眼神锐利的老者,此刻也站在竹榻旁,一只手紧紧握着烟杆,指关节微微发白,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看了看陈孝斌,沉声道:“陈兄弟,我孙儿的病,就拜托你了。我苗人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懂得感恩。若真能治好,全寨上下,都会念你的大恩。”
陈孝斌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族长放心,我陈孝斌不敢妄言包治百病,但对这软骨之症,能否痊愈,还需看孩子自身的造化与我施术后的效果。”
“只是这推拿之术,需每日三次,连续十日不间断,期间孩子可能会有些酸胀不适,还请族长和阿婆做好安抚。”
坐在阿木床榻旁的苗族老阿婆,脸上布满皱纹,闻言连忙点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急切地说:“陈先生,只要能让阿木好起来,莫说酸胀,就是再痛,我们也受得住!你尽管治!”
陈孝斌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先是在阿木的腿部仔细摸索,感受着骨骼与肌肉的状态。
然后,他开始施术,手法时而轻柔如春风拂柳,时而沉稳如磐石压路,时而快速如行云流水。推、拿、按、揉、捏、拍…… 各种手法在他手中运用自如,精准地作用于阿木腿部的各个穴位与经络。
起初,阿木还有些紧张,身体微微僵硬。但随着陈孝斌手法的持续,他似乎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腿部蔓延开来,原本冰冷无力的双腿,渐渐有了一丝暖意和知觉。
他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陈孝斌专注的神情,原本苍白的小脸上,竟泛起了一丝血色。
周围的苗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陈孝斌施术。他们眼睁睁看着陈孝斌的双手在阿木腿上灵活地舞动,看着阿木从最初的紧张到后来的放松,甚至偶尔还会舒服地哼唧两声。
“咦?你们看,阿木的脚趾好像动了一下!” 一个眼尖的年轻苗人低声惊呼。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阿木的脚。果然,在陈孝斌按压某个穴位时,阿木的小脚趾微微蜷缩了一下!
“真的动了!真的动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声,原本凝重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充满了惊喜与希望。
老阿婆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十天,陈孝斌便住在了苗寨。每日清晨、午后、傍晚,他都会准时来到寨中央,为阿木进行推拿治疗。
苗人对他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怀疑、试探,转变为全然的信任与尊敬。每次他施术时,周围都围满了人,静静地看着,仿佛在观看一场神圣的仪式。
第十日傍晚,夕阳的金辉洒满了整个苗寨,给吊脚楼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当陈孝斌完成最后一次推拿,收手而立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孝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老阿婆说:“阿婆,可以试着让阿木下来,看看能不能站立。”
老阿婆激动得双手颤抖,在旁边几位苗族妇女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阿木从竹榻上扶了下来。
阿木的双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自主地接触到了地面。他有些茫然,又有些胆怯,身体晃了晃,似乎想要摔倒。
“阿木,别怕,试试,站起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 陈孝斌鼓励道,眼神中充满了温和的期许。
老阿婆哽咽着,泪水夺眶而出:“阿木,好孩子,站起来,奶奶看着你呢……”
周围的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阿木,心中默默祈祷。
就在众人的心都揪紧时,阿木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鼓励,也感受到了双腿中涌动的、久违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小小的身躯晃了晃,竟然真的站稳了!虽然还有些摇摇晃晃,但确实是靠自己的力量站立住了!
“站起来了!站起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阿木抬起了一只脚,然后是另一只脚。一步,两步…… 他开始慢慢地、蹒跚地向前走!
虽然步伐稚嫩,摇摇晃晃,如同刚学步的婴儿,但这短短的几步,在苗人眼中,却无异于创造了一个奇迹!
“走路了!阿木会走路了!” 老阿婆激动得一把抱住刚走了几步就有些累的孙儿,失声痛哭,这是喜悦的泪水,是苦尽甘来的泪水。
老族长,这位平日里威严持重的苗族领袖,此刻也老泪纵横,他走上前,紧紧握住陈孝斌的手,声音因激动而沙哑:“陈兄弟!大恩大德!我……我整个苗寨,都永世不忘!你真是…… 真是我们苗人的救命恩人啊!”
话音刚落,族长 “噗通” 一声,竟对着陈孝斌跪了下去!
“族长!” 陈孝斌大惊,连忙想要去扶。
但紧接着,更让他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寨子里的男女老少,无论年长年幼,竟都齐刷刷地跟着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对着他恭敬地磕头。
“神啊!陈先生是活神仙下凡啊!”
“多谢神仙救命之恩!”
“我们苗人有救了!阿木好了!”
各种感激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陈孝斌心中百感交集,他连忙扶起族长,又对着众人拱手道:“各位乡亲快快请起!折煞我了!”
“我陈孝斌只是个普通的医者,并非什么神仙。阿木能好,是他自身意志坚强,也是你们信任配合的结果。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本就是分内之事,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朗声道:“各位乡亲,我陈孝斌是人,不是神。我所做的,只是尽我所能。苗汉本是一家亲,何须言谢?今日阿木能站起来,我也感到欣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地事务已了,我也该告辞了。”
族长一听,连忙挽留:“陈兄弟,怎么能说走就走?至少多住些时日,让我们好好款待你!”
陈孝斌婉言谢绝:“族长美意我心领了。家中尚有事务牵挂,不便久留, 这就告辞了。”
族长见他去意已决,不再强留,只是眼中满是不舍与感激。他当即吩咐族人,为陈孝斌准备最好的草药。
陈孝斌也不推辞,苗人居住之地多奇花异草,许多都是难得的药材。
临行前,族长亲自将一个沉甸甸的麻布药包交到陈孝斌手中,里面装满了各种精心挑选的草药。“陈兄弟,这点草药,不成敬意,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他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陈孝斌接过药包,感受着分量,道了声谢,便在全寨人的夹道欢送下,离开了苗寨。
他一路行去,并未打开药包查看。直到走出苗寨地界,在一处山溪边歇脚时,才将药包放下,准备整理一下药材。
然而,当他打开麻布包,准备将草药分类时,却意外地发现,在药草的最底下,静静地躺着一小袋沉甸甸的银币,以及一枚铜钱大小、形如秤坨,用银子精心雕刻而成的印章。印章上,赫然刻着几个古朴而苍劲的汉字 ——“陈孝斌印”。
陈孝斌拿起那枚印章,入手冰润,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他心中明白,这银币是族长的谢礼,而这枚刻有他名字的印章,则代表了苗人对他最高的尊重与认可。
他将银币和印章小心收好,拿起药包,望着苗寨方向,微微一笑。他知道,从今日起,那片土地上的苗汉两族,将真正亲如一家,再无嫌隙。
而这份跨越了民族的情谊,也如同这山间的清泉,将在岁月中静静流淌,滋养人心。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照亮了他前行的路,也照亮了苗汉两族和谐共处的美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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