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知何时已悄然攀上了东边的屋檐。然后,它从东边那片斑驳的竹林梢头升上来,仿佛一个迟疑的窥探者,清冷且明亮,带着初临人间的锐气。
银辉如练,月光泼满了整个院落,将屋瓦、柴垛和门前的空地都浸在一片水样的寒光里。夜色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华逼退了,浓墨淡开来,化作沉郁的藏蓝。
草丛里的秋虫,鼓噪着它们最后的热情,鸣声织成一张绵密而躁动的网。
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近而变得急促起来。
“是他爹回来了。”英子娘站起来,用力地去掀门帘。
“快,快进来。”果然,英子爹领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走了进来,那郎中指尖带着药铺里特有的甘草味。
他搭脉良久,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疑。“这后生的脉象,虚浮中竟暗藏着一股奇特的韧性。病得很重,却还有一线生机。”
老郎中把完脉,又翻看了陈孝斌的眼睑,询问了英子娘几句病情,然后走到外屋,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对英子爹说:“这位小哥是忧思过度,又受了风寒,郁结于心,外感风寒,所以高热不退,精神萎靡。
“我先开一副疏散风寒、疏肝理气的方子,抓药回来煎了给他服下,他的身体需要静养十日,看看情况再说。”
“若是能退了烧,神智清醒些,便无大碍;若是还不行,恐怕就要另想办法了。”
英子爹连连点头,感激道:“多谢李郎中,多谢李郎中!那就拜托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取诊金。 李郎中摆摆手,说道:“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邻里街坊的,客气什么。”
英子爹笑着,将诊金塞与李郎中,“还得多谢您,大老远跑一趟,等明儿得闲了,我去城里看您。”
“那,咱哥俩可得喝上几杯,我让你嫂子多做几个菜。”
说罢,英子爹便送李郎中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英子爹便到县城里的药铺抓了药。药是用牛皮纸包着的,用麻绳打了结,串成一串,方便提着。
一到家,英子爹便让英子娘煎药,很快药煎好了,英子将药端进了屋。陈孝斌喝过药后,便在苦涩中沉沉睡去。
夜,正悄然过渡。西天尽头,那轮曾清辉遍洒的月亮,已沉至远山的剪影之后,只余下一抹极淡、极柔的银晕,如同燃尽的烛芯最后一丝余温,恋恋不舍地吻过天际,而后便融入了渐起的晨曦微茫之中。它的沉落,并非结束,而是一种沉静的退让,将舞台让给了更具生机的力量。
东方的天际,已泛起一层极淡的鱼肚白,像宣纸上晕开的第一抹水墨,而后,那白色渐渐被染上了一抹极浅的绯红,如同少女脸颊初现的红晕,羞怯而充满希望。远山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不再是夜的墨黑,而是带着青黛的底色,仿佛沉睡了一夜的巨人,正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窗外的树影,在月华下曾是张牙舞爪的鬼魅,此刻却温顺下来,枝叶间开始有了细微的颤动。是风,带着一丝清晨特有的微凉与湿润,轻轻拂过。叶片上凝结的夜露,在初露的晨曦中闪烁着晶莹的光,仿佛无数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正眨着眼睛,低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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