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笼罩皇城,积雪未化,反射着清冷的月光,让这冬夜并不显得过于黑暗。
承恩殿内,夏远屏息凝神,并未入睡,也未点灯。
白日的布局已然撒下,他如同一个耐心的渔夫,等待着鱼儿咬钩,亦或是…等待着可能出现的、更大的变数。
袖中的“请君入瓮”四字仿佛在微微发烫,预示着风暴的临近。
但他心中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与即将到来的凡俗争斗相比,他更在意的是自身力量的掌控与突破。
沈宸尘的出现,如同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看到了自身力量的渺小与未来的无限可能。
他再次取出了那只朱红色的酒葫芦。
葫芦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内里那三滴金色露珠蕴含的磅礴生机与道韵,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
但他依旧强忍着立刻吸收的冲动,只是将神识沉入其中,感受着那混沌空间的神秘与那三滴露珠中蕴含的、远超他理解的规则之力。
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时,一个懒散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光看不用,如同守着金山要饭,小友倒是好定力。”
夏远浑身猛地一僵!
以他天人境的神识,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是如何进入这守卫森严的承恩殿,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的!
他霍然转身,只见沈宸尘不知何时已斜倚在他那张简陋的床榻边,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袍,手里拎着那个熟悉的朱红葫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与挣扎。
“前…前辈!”
夏远心中骇浪滔天,脸上瞬间切换出“惊愕”与“惶恐”之色,连忙起身行礼。
在此人面前,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沈宸尘摆了摆手,随意地坐在榻上,仰头灌了一口酒,这才慢悠悠地道:
“看你小子憋得辛苦,体内那股力量蠢蠢欲动,却又不得不强行压制,像个快要炸开的闷葫芦。罢了,看你顺眼,陪老夫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切磋?!夏远心中一震!
与一位疑似道主境的绝世存在切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沈宸尘那看似随意的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晚辈修为低微,岂敢与前辈动手…”
夏远连忙推辞,这绝非谦逊,而是实话。
他深知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沈宸尘嗤笑一声:“收起你那套伪装。在这里,没人看得见,也没人听得着。”
他随手一挥,一股无形无质的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承恩殿内外。
夏远能感觉到,殿外的一切声音、气息都消失了,仿佛这座宫殿被从整个世界中暂时剥离了出来,自成一方天地!
言出法随,划地为界!这是何等神通!
夏远知道,再伪装已是徒劳。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怯懦与惶恐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压抑不住的战意!
能与这等存在交手,哪怕只是一招半式,也是天大的机缘!
他体内那一直被强行压制的天人境真元,此刻如同解开了枷锁的洪荒巨兽,开始缓缓苏醒、奔腾!
一股磅礴浩瀚、凌驾于凡俗之上的气息,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与之前那“先天废物”的形象判若两人!
“请前辈指教!”
夏远拱手,声音沉稳,目光锐利如电。
“这才像点样子。”
沈宸尘满意地点点头,依旧懒散地坐在那里,甚至又喝了一口酒,“来吧,用你最强的力量,攻过来。让老夫看看,你这‘天人境’,有几分火候。”
夏远不再犹豫。在沈宸尘面前,任何试探都是多余的。
他心念一动,体内浩瀚的金色真元如同江河决堤,瞬间灌注全身!
他并未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仅仅是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点!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粹金光构成的剑气,自他指尖激射而出!
这剑气初时只有发丝粗细,但离体之后,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道横贯殿宇、足以撕裂虚空的金色长虹!
剑气之中,蕴含着夏远对《基础引气诀》理解到极致后所衍化出的、至精至纯的破灭真意!
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这一指,看似简单,却已是夏远目前所能发出的、凝聚了自身精气神的巅峰一击!
足以轻易重创甚至秒杀寻常的陆地神仙强者!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城灭地的一指,沈宸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甚至还有空晃了晃酒葫芦,仿佛在惋惜酒不多了。
直到那金色剑虹即将临体的刹那,他才随意地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对着那毁天灭地的剑虹,轻轻一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狂澜。
夏远那凝聚了全身功力、自信满满的一指剑虹,在接触到沈宸尘指尖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抵挡,而是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直接被从概念层面“抹去”了!
甚至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激起!
夏远瞳孔骤缩,浑身冰凉!
他感觉自己那无坚不摧的剑气,在触及对方手指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片浩瀚无垠、包容一切的“无”!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念,都被那片“无”悄然吞噬、化解,没有激起半分波澜!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理解的范畴!
“意散而不凝,力狂而不收。”沈宸尘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弹走了一粒灰尘,语气平淡地点评道。
“空有天人之力,却无驾驭之心。如同孩童挥舞大锤,伤敌之前,先伤己身。你这《基础引气诀》,练得…太‘基础’了。”
他的话如同洪钟大吕,敲在夏远的心头。
夏远怔在原地,回味着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以及沈宸尘的点评。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将力量压制、隐藏便是掌控,却从未想过,真正的掌控,在于“心”,在于对力量本质的理解与驾驭,而非简单的收放。
“请前辈教我!”
夏远深深一躬,态度无比诚恳。
沈宸尘看了他一眼,放下酒葫芦,终于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他并未散发任何气势,但当他站定的那一刻,整个被隔绝的空间仿佛都以他为中心。
“看好了。”
沈宸尘并指如剑,同样向前一点。
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磅礴的气势,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的能量波动。
他只是那么随意地、轻描淡写地一点。
然而,在夏远的感知中,却仿佛看到了开天辟地!
沈宸尘那看似普通的手指指尖,仿佛蕴含了世间所有的规则与道理,一切的起点与终点!
他并未动用超越夏远理解的力量层级,依旧停留在类似“天人境”的范畴,但其展现出的“意”与“理”,却已臻至境!
一指之下,空间仿佛被折叠,时间似乎被拉长又缩短,生与灭的轮回在指尖演绎!
夏远感觉自己所有的气机、所有的退路,都被这一指封锁,仿佛无论他如何挣扎,最终都会被这一指轻易点中,然后如同刚才他的剑气一般,被悄然“抹去”!
这不是力量的碾压,这是境界的绝对差距!
是对“道”的理解与运用的云泥之别!
夏远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发现自己在这看似平凡的一指面前,竟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就在那指尖即将临身的瞬间,沈宸尘却忽然变指为掌,轻轻向前一按。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夏远只觉得周身一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飘飞,轻飘飘地落在了数丈之外,毫发无伤。
“明白了么?”
沈宸尘收手,重新拿起酒葫芦,懒洋洋地问道。
夏远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沈宸尘那看似简单,却蕴含无尽玄妙的一指一掌。
他仿佛抓住了一丝什么,却又难以用言语形容。
那是对力量本质的洞察,是对规则的理解,是一种…“道”的运用雏形。
“似懂…非懂…”
夏远如实回答,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思索。
沈宸尘呵呵一笑,并不意外:
“能有所感,便算不错。记住,力量并非越强越好,关键在于‘合适’与‘掌控’。你那《基础引气诀》看似简陋,实则直指力量本源,返璞归真。你若能将其练到‘一念起而万法生,一念收而天地寂’的境界,未必不能以此为基础,走出你自己的路。”
他话语中的提点,让夏远豁然开朗!
他一直嫌弃原主只练《基础引气诀》,却从未深思过,这最基础的功法,或许隐藏着最根本的“道”!
“多谢前辈指点!”夏远再次躬身,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沈宸尘摆了摆手,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要融入这方天地:
“酒快喝完了,也该走了。小子,好自为之。这皇城的戏,你自己唱,莫要指望老夫给你当打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彻底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笼罩承恩殿的无形力场也随之消失,外界的风雪声、更漏声再次传入耳中。
夏远独自站在殿中,回味着方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切磋,心中波澜起伏。
沈宸尘的指点,如同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看到了自身力量运用的无数种可能。
他抬起手,学着沈宸尘的样子,并指如剑,但这一次,他并未急于催动真元,而是将心神沉入指尖,去感受力量的流动,去尝试理解所谓的“意凝”与“力收”。
一丝微不可察,却更加凝练、更加内敛的金芒,在他指尖悄然吞吐。
皇城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似乎找到了一条更能掌控自身、更能…扮猪吃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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