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装箱坟场里的淡绿色致幻气体还没散干净，铁锈味、海腥味裹着股腐败的甜腻气钻鼻腔，呛得人喉咙发紧。林溪攥着袖口捂嘴，左耳嗡嗡响得像塞了团棉花，头也疼得快要炸开 —— 这是共感能力用得太狠的后遗症。她跌跌撞撞跟着陆沉，在堆得像山的货柜间绕来绕去，不敢慢半步。
此时旧港区那边若有若无的 “低语”，搅得她脑子发昏。更糟的是共感能力还在乱接信号，货柜里残留的恐惧，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饥饿感”，全往她脑子里挤。
“这边！” 陆沉突然拽了她一把，两人钻进两个货柜的夹缝里。阴影一下把他们裹住，只有远处灯塔的光，在夹缝顶上漏了条惨白的线。
脚步声和叫骂声从旁边过，慢慢远了。林溪捂着胸口喘气，能听见自己和陆沉的心跳声。她余光扫到陆沉肋下，深色西装外套又洇开了血，该是刚才跑的时候，伤口又裂了。
“他们不对劲……” 林溪喘匀点气，努力压下脑子里乱飘的情绪碎片，“感觉很疯，还带着点…… 不像人的东西。” 她没法说清那种感觉，不是普通的坏，更像对着什么黑暗玩意儿的 “虔诚”，怪得让人发毛。
陆沉靠在冰冷的货柜壁上，脸色在阴影里更白了。“是‘深渊之眼’的底层人，或者说…… 被他们‘恩赐’搞坏的工具。” 他声音压得低，还带着点嫌恶，“一般活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轻微的拖拽声，还混着金属刮地面的刺啦声，是从个半开的货柜门那边来的。声音很轻，可这会没别的动静，倒显得格外清楚。
林溪心里一紧，那方向突然飘来股冷得刺骨的精神污染，纯得吓人。她左耳的嗡鸣声一下炸了，太阳穴也突突跳得疼。
陆沉也听见了，眼神一凛，冲她比了个 “别出声” 的手势，自己慢慢探出头去看。也就一秒，他猛地缩回来，身体绷得紧紧的，脸色难看得要命，还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全是警告。
可已经晚了。
林溪的共感能力像被吸住似的，自动 “碰” 上了那个源头。
碎掉的画面突然往她脑子里冲：冰冷的手术台，无影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戴橡胶手套的手，拿着怪模怪样的工具，凑向一张扭成一团的脸；深蓝色的黏糊糊的液体，被硬往脖子血管里灌，疼得像灵魂要被撕了，还带着种冷得发麻的 “变味” 感；最后是没完没了的黑，被关着的 “饿”，还有对某种 “信号” 的疯狂渴望……
“呃……” 林溪疼得闷哼一声，赶紧捂住额头，眼前又开始像瓷瓶裂了似的闪，那些碎片快把她的意识撕烂了。
那边的拖拽声和刮擦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林溪和陆沉都觉得不对劲 —— 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砰…… 砰…… 砰……
脚步声慢慢响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夹缝这边来。每一步都像踩在黏糊糊的东西上，又像有硬物在刮水泥地，听得人心里发毛。
陆沉没犹豫，猛地把林溪往后推，自己横在夹缝口，手里多了把消防斧 —— 是之前从敌人那夺的，斧头上还沾着锈和脏东西。
一个佝偻的影子出现在夹缝口，把那点微光全挡了。
那模样，根本没法叫 “人”。
他穿的工装破得不成样，沾着油污和暗褐色的脏东西，身子扭得奇怪，看着就不自然。最吓人的是脸：左半边全被灰白色的增生组织盖着，像粗糙的贝壳，左眼早没了，只剩个黑窟窿；右半边勉强能看出人形，可皮肤是死人才有的青灰色，眼神空得吓人，嘴角还往下滴着涎水。
他手里提了盏旧防风灯，玻璃罩早碎了，里面没火，是团幽蓝色的黏液，还在慢慢动，发着弱得可怜的磷光。那光忽明忽暗，照在他恐怖的脸上，还有工装上 “远洋国际” 的模糊 logo，投下的影子也在扭来扭去，连空气里都飘着精神污染的味儿，冷得让人脑子发沉。
“七号……” 陆沉声音干得像砂纸，看样子是认出这东西以前是谁了。
“七号” 没理他，仅存的右眼越过陆沉，死死盯着后面的林溪 —— 更准点说，是盯着她身上那点残留的、来自罗盘和 “星尘号” 的气息。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像快憋死了，提着那盏怪灯，一步一步往这边挪。灯照过的地方，空气都像冷了好几度，货柜上的铁锈还凝了层薄霜。
“退后！” 陆沉低喝一声，握紧了消防斧。
可 “七号” 像没听见，突然加快速度，好的那只手抬起来，五指扭成爪子，带着股腥风抓向陆沉！动作僵得很，可力气大得吓人，跟他的体型完全不搭。
陆沉往旁边闪，消防斧带着风劈过去，砍在工装袖子上，竟发出砍在厚皮上的闷响，没伤到对方。这 “七号” 的身子硬得离谱！
两人缠上的瞬间，那股冷精神污染又涌过来，想冻住林溪的脑子。她咬着牙，想再用共感干扰，可一碰到 “七号” 的意识，就撞进了片冰天雪地 —— 全是疼，还有非人的饿，以及对那盏灯的疯魔依恋。这感觉比人的情绪原始多了，也恐怖多了，她的意识像小破船进了漩涡，别说干扰，差点被卷进去。
“不行…… 他的意识…… 被污染透了！” 林溪艰难地喊，鼻子一热，温热的血滴了下来 —— 是能力用过头反噬了。
陆沉跟 “七号” 打得难分难解，斧头没多大用，只能靠格斗技巧躲，专打对方关节。可 “七号” 像不知道疼，动作僵归僵，力气却大得很，那盏灯还在不停发幽光，搅得人脑子乱。
就在这时，黎琛那讨厌的声音飘了过来，还带着点唱歌似的调调，是从旁边一个高货柜顶上发出来的：“啊……‘七号’，可怜的失败品。还记着‘星尘’的味儿呢？真可悲，又有点可爱。” 他坐在上面，跟看戏似的，“解决掉他们，说不定‘主宰’能让你…… 真正安息。”
这话像刺激到了 “七号”，他打得更疯了，猛地挥起那盏灯，砸向旁边的货柜。玻璃罩彻底碎了，里面的幽蓝黏液没溅开，反倒像活的似的飘在空中，很快聚成几条触须，带着刺骨的冷和强精神污染，抽向陆沉和林溪！
陆沉赶紧把林溪推开，自己被一条触须扫中肩膀。看着没伤，可他闷哼一声，脸一下没了血色，动作也慢了半拍，像灵魂被抽了一下。
“陆沉！” 林溪急得喊出声。
那股灵魂疼，顺着无形的线传到林溪这儿。看着陆沉为了护她受伤，想到 “七号” 原本也是正常人，被 “深渊之眼” 和 “远洋国际” 搞成这样，再加上之前金牙强的恐惧嚣张、货柜里受害者的绝望…… 一股火突然从她心里烧起来，混着悲愤和想保护人的冲动，一下冲昏了头。
她不打算再去 “理解”“七号” 的意识了。
林溪放弃了控制，任由那些负面情绪全涌进来 —— 金牙强的怕、受害者的绝望、“七号” 的疼、陆沉的硬撑，还有她自己的怒和怕。她把这些情绪往一块聚，像攒了股洪水。
然后，没多想，就把这股情绪化成纯精神能量，猛地炸了出去！
没声音，也没光。
可是以林溪为中心，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像风暴似的散开。
“七号” 首当其冲，动作一下僵住，空眼里闪过一丝极致的怕 —— 像是又看到了被改造时的疼，他发出一声不像人的尖嘶，踉跄着往后退，那些幽蓝触须也闪了闪，快散架了。
连货柜顶上的黎琛都闷哼一声，下意识按住太阳穴，脸上那副看戏的笑终于裂了缝。
“共鸣者……？！” 他声音里满是不敢信，“这么强的自发共鸣……”
林溪炸完那下，天旋地转的累，左眼突然疼得厉害，视野一下被血糊住 —— 是眼底血管崩了。可她顾不上，爬起来拉住也有点晃的陆沉。
“走！”
两人顺着夹缝冲出去，往货柜更深的地方跑，那边的影子更浓，像吞人的黑。
身后传来 “七号” 又疼又怒的吼，还有黎琛变冷的声音，满是杀意：“追！不能让她再长本事了…… 把‘钥匙’和这失败品，一起处理掉！”
幽蓝的磷光在后面扭来扭去，像给这场惨事点了盏歪灯。而前面的黑，还在往前铺，没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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