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鼎揣着房契地契等一系列文书,怀着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来到了张府。出乎意料,张夫人、张小曼以及刘嘉三人都在花厅,面上均带着焦急之色。
一见王鼎,张夫人便急忙道:“王先生,你来了!我们正说要去看你。昨日听闻你被征召去永安县的事,这……这如何是好?”张小曼更是眼圈泛红,欲言又止。连一向清冷的刘嘉,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色。
既然已经决定面对,王鼎心里反而坦然了不少。此刻面对两位(或许是三位)美女的关切,他那点“装逼”的本能又蠢蠢欲动起来。机会难得,必须把形象树立得高大光辉!
他立刻调整表情,换上一副沉痛而又坚毅的面孔,开始了他的表演。先是表达了对永安县百姓遭受苦难的深切同情,说得是声情并茂,仿佛自己就是观音菩萨派来的救星;接着又对官府某些隔离全靠围、治病靠跳大神的愚昧做法,进行了“痛心疾首”的批判,彰显自己的“先进”思想;最后,则拍着胸脯,展现出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表示为了拯救苍生,自己甘愿赴汤蹈火,九死而不悔!
这番卖力演出效果显着。张小曼听得眼泪汪汪,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与心疼。张夫人也是连连叹息,既感佩又担忧。连刘嘉都微微动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表演完毕,王鼎趁热打铁,将房契等文书双手奉还给张夫人,语气“诚恳”而“洒脱”:“夫人,此院此铺,本就是承蒙夫人厚爱才得以置办。在下此去永安,前途未卜,凶险异常,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这些身外之物,留在身边也是无用,还是物归原主最为妥当。还请夫人万勿推辞。”
张夫人自然再三推拒,但王鼎态度坚决,言辞恳切,仿佛在交代后事。张夫人无奈,只好暂且收下,感叹道:“先生高义,令人敬佩。望先生务必……保重自身,平安归来。”
这时,张小曼忍不住问道:“先生,全县那么多郎中,为何偏偏选中您去呢?”
王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刘嘉,见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疑惑,心中那点对胡从中和刘呈“举荐之恩”的埋怨,立刻找到了宣泄的途径。
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无奈、坦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赏识”的复杂表情,语气“平和”地说道:“小姐有所不知。此次前往永安,确是天大的凶险,说是九死一生亦不为过。但每每想到永安父老乡亲正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王某便心如刀绞!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为了百姓,也当毅然前往!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刘先生的兄长和老师呢。”
众人皆是一愣。刘嘉更是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王鼎继续“感激”地说道:“是两位先生在漕运总督史可法史大人面前,极力举荐了在下。若非二位先生慧眼识人,向史大人提及王某微末之名,此等为永安百姓赴汤蹈火、建功立业的机会,又怎能轮到在下头上?此恩此德,王某没齿难忘!” 这话说得,简直是往刘嘉心口扎刀子,偏偏还让人挑不出毛病。
张夫人和张小曼都惊讶地看向刘嘉。刘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埋怨道:“老师与兄长若真如此……倒也……有些过分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歉疚和不解。
王鼎心里暗爽,装逼效果满分!既展现了胸怀,又暗戳戳地表达了不满,还让刘嘉心生愧疚,一箭三雕!
接着,他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防疫套装”——口罩和手套,给张夫人、张小曼和刘嘉每人发了一套,并详细讲解了用途和重要性,嘱咐她们万一疫情扩散到山阳,一定要照此准备,囤好粮食,闭门不出,做好防护。
看着那怪模怪样的布片和布口袋,三人都面露古怪之色。张小曼好奇地摆弄着口罩:“先生,此物……模样好生奇特,有何用处?”
王鼎解释得一本正经:“瘟疫的传染途径是飞沫传播,飞沫知道吗?唾液也就是口水,通过空气传播,口罩能切断这个传播途径!” 他也说不出更多科学原理了。
三位美女听着这高深而专业的解释,对王鼎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王鼎昂首挺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告辞而去。
回到济世堂,他又把药铺和小院的事务向老徐仔细交待了一番。老徐全程用那种“你看这是最后一眼了”的同情目光望着他,时不时抹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气氛渲染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午饭过后,王鼎正对着院子里的枣树发呆,思考着人生的无常。生药行的伙计急匆匆跑来,说知府周大人正在惠民药局召见所有被征召的郎中和相关医官,让他立刻前去。
王鼎不敢怠慢,赶紧上了伙计的马车,一路疾驰到惠民药局。
药局里乱糟糟地挤了一屋子人,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几位被奉为“医学大家”的老者正依次发表高见,唾沫横飞。无非是老生常谈:瘟疫乃“疠气”所致,需用“清热、解毒、化瘀”的方药,辅以针灸艾灸,再搞点符水祭祀上天等等。
王鼎听得直翻白眼,心里吐槽:就这?要是管用,永安还能死那么多人?
轮到他上前拜见知府周光夏。周大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锐利:“你就是王鼎?史大人和本官,可都对你寄予厚望啊。说说看,你对永安此次大疫,有何独到见解?”
顿时,满屋子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王鼎身上,有好奇,有不屑,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
王鼎看着这群“愚昧无知”的古代专家,心里那股现代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哼,老子虽然不懂医术,依旧轻松碾压你们!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表他的“高论”:
“首先,”他伸出第一根手指,“以目前情况看,此次大疫,尚无任何确切有效的药物可以治愈!什么清热解毒的方子,若真那么灵验,永安县也不至于死人如山了!所以,当下最紧要的,不是劳民伤财、浪费大量药材去试那些没用的方子!”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这不是直接否定了所有医官的立身之本吗?
“一派胡言!”一个老医官气得胡子直翘。
王鼎不理他,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要想控制住疫情,唯一可能有效的办法,就是严格的隔离!必须以家为单位,甚至以村为单位,禁止人员流动,彻底切断传染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围起来就完事,里面的人自生自灭!”
“荒谬!如此还要我们医官郎中何用?”另一个医官一脸不屑。
“第三,”王鼎伸出第三根手指,支吾了一下,“嗯……就是做好个人防护,尽量不要外出,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他实在想不起更多专业术语了。
“什么狗屁不通的言论!”
“草芥人命!这是对医道的亵渎!”
“就这水平也配称神医?史大人怕是看走眼了!”
屋内顿时炸开了锅,嘲讽声、斥责声不绝于耳。
周知府周光夏也皱紧了眉头,显然对王鼎这番“离经叛道”的言论大感意外和失望。他沉吟片刻,对负责带队前往永安的惠民药局丁医官说道:“罢了。既然如此,你们明日便与卫所军一同出发。到了永安县,可将这位王郎中的……嗯……‘见解’,告知王知县,供其……参考吧。”
这话说得极其勉强,显然没把王鼎的话当回事。接着,周知府又说了些鼓舞士气、要求尽力之类的官样文章,便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留下王鼎独自站在屋子中央,承受着四周投来的或鄙夷、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摸了摸怀里那包简陋的口罩和手套,心里叹了口气:妈的,看来这趟永安之行,真的只能靠自己了!这帮猪队友,靠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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