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酝酿已久的攻势,如同压抑了整冬的暴风雪,终于在辽南大地上猛烈爆发。
南线,黑木为桢亲率的第二师团主力,配属超过百门重炮,如同钢铁的洪流,沿着通往金州的要道滚滚向前。天空中,“隼眼三号”和刚刚修复投入使用的“隼眼四号”飞艇,谨慎地保持着更高的高度,如同盘旋的秃鹫,为地面的炮兵提供着修正参数。
北线,迂回的日军混成旅团也同时发力,试图撕开联合部队相对薄弱的侧翼防线。
更令人窒息的压力来自海上。外长山列岛以南,日军舰队那如同移动山峦般的战列舰编队,粗大的炮口缓缓转动,喷吐出毁灭的火焰。重达数百公斤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划破长空,狠狠地砸在沿岸预设的防御阵地上。
轰!轰!轰!
地动山摇。即便是经过加固的土木工事,在如此口径的舰炮轰击下,也如同纸糊泥捏般脆弱。巨大的烟柱混合着泥土、碎石和残肢断臂冲天而起,爆炸的火光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见。冲击波沿着地面扩散,震得掩体里的士兵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耳中只剩下持续不断的轰鸣。
“稳住!都给我稳住!躲在防炮洞里,不许露头!”前沿阵地上,基层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在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联合指挥部的掩体内,泥土从顶棚簌簌落下。电报声、电话铃声、参谋人员急促的汇报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南线龙王塘以东三号高地,请求炮火支援!鬼子步兵上来了!”
“北线黑峪口方向,第二道防线被舰炮撕开一个口子,赵哨官阵亡,部队伤亡惨重!”
“沿岸观察哨报告,敌舰队正在调整阵位,疑似准备延伸炮击!”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日军这次进攻,完全是不计成本的碾压式打法,利用海陆绝对的火力优势,试图一口气将联合部队的防御体系砸得粉碎。
高岩面无表情地站在沙盘前,参谋人员根据不断传来的战报,迅速移动着代表敌我兵力的小旗。日军的蓝色箭头,正在多个点上凶狠地嵌入红色的防御圈。
“告诉沿岸炮兵,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他们的目标是鬼子的运输船和登陆艇,不是跟战列舰对轰!”高岩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命令直属炮兵团,集中火力,优先打击南线日军暴露的步兵集群和伴随炮兵!用空炸引信,拦截他们的冲锋队形!”
“通知前线各部,放弃一线表面阵地,利用交通壕撤回反斜面工事和核心碉堡!把鬼子放进来打!用‘萤火’标记他们的重机枪和掷弹筒位置,呼叫迫击炮和精准射手点名!”
高岩的指令,是在用空间和灵活的战术,换取时间和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面对绝对的火力劣势,硬碰硬只能是自杀。
命令被迅速执行。前沿阵地上,幸存的士兵们沿着蛛网般的交通壕,快速向后转移。日军的炮火依旧猛烈,但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大部分炮弹都落在了空无一人的表面阵地上。
当日军步兵以为轻易突破了防线,嚎叫着冲上阵地时,迎接他们的是从反斜面、从暗堡射孔中飞出的密集子弹和精准的迫击炮弹。不时有红色的“萤火”指示弹升起,为后方的炮兵指引着价值目标。
轰!轰!
直属炮兵团阵地上,几门换装了初期空炸引信的75炮发出了怒吼。炮弹在日军冲锋队形上空预定高度爆炸,预制破片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呈扇形向下泼洒。正在冲锋的日军士兵成片倒下,攻势为之一滞。
“八嘎!支那人的炮弹……会在天上爆炸!”前线日军军官惊恐地发现,他们熟悉的战术在敌人新的打击方式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然而,日军的攻势并未因此停歇。他们的兵力太多了,火力太强了。一波被打退,立刻有更多的士兵在炮火掩护下涌上来。飞艇虽然不敢过分降低高度,但其宏观的视野,依旧能帮助日军指挥官调整主攻方向,寻找防线的薄弱点。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整个战线都浸泡在血与火之中。联合部队的士兵们凭借顽强的意志和改良后的防御体系,死死地顶住了日军一轮又一轮的疯狂进攻,但伤亡数字也在急剧上升,弹药消耗巨大。
“大人,南线三号核心碉堡被鬼子150重榴弹直接命中,里面一个排的弟兄……全都……”一个通讯兵红着眼睛汇报,声音哽咽。
高岩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中只剩下冰封的决绝。
“命令预备队,‘雷霆纵队’第一营,前出至南线二道沟,准备反冲击!告诉王奎,我要他把突入之敌,给我狠狠砸回去!”
“北线,命令陈雨顺,带上他的荣誉连,增援黑峪口!告诉他,我不要他守住,我要他把丢掉的阵地,一寸一寸给我夺回来!”
他深知,防守,永远无法赢得战争。在最残酷的压力下,也必须保留反击的拳头,在敌人以为胜券在握时,给予其致命一击。
钢铁的洪流依旧在咆哮,但血肉铸就的长城,在经历了最初的剧烈震荡后,依然顽强地屹立着。这场决定辽南命运的血战,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相持阶段。每一寸土地的得失,都浸泡着双方士兵的鲜血。而高岩,正在这尸山血海之中,冷静地寻找着那个能够扭转战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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