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炬，盯着季伯常：“例行询问，昨天下午两点至四点，你在做什么？”
这是关键的时间点，曹彬和张振远正是在那个时间段于安全屋会面！对方果然在严密监控！
季伯常心中凛然，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回忆神色，随即是带着一丝不耐的坦然：
“在城西的老猫酒吧喝酒。怎么，现在连一个闲散人员喝酒都要向特勤处报备了？”
他报出的地点是真实且可查的，也是张振远常去排解郁闷的地方。
李默死死盯着他，似乎在权衡他话语中的真假，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压抑。
半晌，他话锋突然一转，目光扫过桌上那个密封的档案袋：
“那你今天，来这里和几人见面，又是做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那个印着“云海城守备区后勤部”字样的档案袋上。
季伯常心中暗道“来了”，他按照计划，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认命的表情，语气带着认真与平静：
“还能做什么？既然转入了预备役，总得去了解一下人员的构成。怎么，李特勤连这种琐事也要过目？这似乎不在你们的管辖范围吧？”
李默眼神冰冷，不为所动：“特殊时期，一切可疑行踪与接触都需要排查。张将军，配合一下。”
他手一挥，立刻走进来两名同样身着便装，带着记录仪，气息精悍的男子，显然是特勤处的行动人员。
其中一人直接伸手，拿起了桌上那个密封的档案袋。
季伯常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属于“张振远”的那股气势骤然爆发。
“放肆！”他怒视着李默，声音如同闷雷。
“我张振远就算被撤了职，也还是联盟的军人，预备役的事务，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特勤处来越权插手了？
这里面是预备役的人员内部评估文件，属于军事管理范畴。你们今天敢擅自拆阅，就是违反军规。
这个责任，你李默担得起吗？”
他这一发怒，气势十足，将那两名准备拆文件袋的行动人员都震得动作一滞，下意识地看向李默。
李默眉头紧锁，脸色更加难看。他接到的是死命令，必须查明张振远接触了什么人，传递了什么信息。
上面的大人物正在通过他们几人身上的记录仪实时观看，此刻若是退缩，他无法交代。
可若强行拆阅，正如“张振远”所说，这确实是越权行为，一旦闹大，上面那些大佬为了撇清关系，很可能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就在这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刻，那名拿着文件袋的行动人员，在李默的眼神示意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撕开了封条。
季伯常心中暗骂，但脸上却是一副被彻底激怒、却又带着几分悲凉和嘲讽的神情。
他不再阻拦，反而冷笑着坐了回去，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文件袋被打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文件。
行动人员快速翻阅着，李默也在远处用余光紧紧盯着。
然而，随着翻阅的进行，李默和那两名行动人员的脸色，从最初的严肃、审视，逐渐变得……古怪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尴尬。
那根本不是什么机密文件，更不是与什么可疑人物的联络信息。
那是一份详尽的文件，《云海城第三预备役守备团人员编制及补助发放核查报告》。
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大量吃空饷的名字、虚报的岗位、以及每年流失的巨额经费。
后面甚至还附带着一些初步的调查异常数据，还有银行转账证据，
明显是“张振远”准备新官上任三把火，拿来整顿内部、追回款项用的。
季伯常看着他们变幻的脸色，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了悲愤：
“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要查的‘可疑文件’。
我张振远就算虎落平阳，想的也是如何整肃内部毒瘤，为联盟节省每一分军费。
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整天想着争权夺利，构陷同僚。”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李默的鼻子，声色俱厉：
“李默！你今天的行为，我会保留向上申诉的权利，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
李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屏幕后面那些人此刻难看的脸色。
查了半天，查到了自己人屁股底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没收？这文件合情合理，没收了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不没收？这趟行动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最终，李默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
“对不起？”张振远怒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对不起吗？给我滚！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狠狠地瞪了“张振远”一眼，带着两名手下，灰头土脸地退出了雅间，连那个文件袋都没敢再碰。
雅间内恢复了安静。
季伯常缓缓坐回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对曹彬的算计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家伙，早就料到对方会查文件，故意准备了这份“大礼”，
不仅完美解释了会面目的，还反将一军，让特勤处和背后的人吃了个哑巴亏，短时间内绝不敢再轻易动“张振远”。
“妈的，还得是我曹哥，是真阴险啊……”
季伯常低声笑骂了一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起身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他刚走到茶馆门口。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您好，请留步。”
季伯常浑身一僵，冷汗瞬间再次冒了出来，心中警铃狂响：难道被识破了？
他强行镇定，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有何指教？”
只见服务员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微笑？
他指了指手里的账单：
“您……还没付茶钱和包厢费。您的朋友说，您请客，总共是五千五百五十五联盟币。”
季伯常心里暗自道：“……该死的曹贼。”
随后，为了不被追踪，他用现金支付了费用。
不是买不起，而是这玩意完全没有性价比。
“给我把这壶茶打包。”
最后季伯常。
不。
是张将军，在服务员见鬼的眼神里离开了清源茶舍，成为了这里第一个打包茶水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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