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宝借了胶皮拖鞋,裹着毯子来到老薛头的院子里,摸了摸晾衣绳上的衣服,确实还有些潮湿。他问道:“薛叔叔,家里有柴火或炭吗?” 老薛头指着南边的小屋说:“这边虽通了暖气,但现在没供暖,家里都备着呢,那间是碳房,你去用吧。”“好的,多谢薛叔叔。” 云宝紧了紧身上的毯子,拿起一旁的簸箕便行动起来。装碳、摆碳搭火笼、塞柴火、点纸、吹风、加柴火,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老薛头眼前一亮,感叹道:“小伙子,可以啊,很熟练嘛~” 云宝回答:“我农村出身,这些从小就干。” 老薛头笑着说:“嗨,往前倒两辈儿,谁不是农村的。”
火生起来后,云宝将衣服固定在长杆一端,举起杆子在小火笼上慢慢晃动。老薛头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微笑着点头。果然,在火笼烘烤下,不到半个时辰,衣服就干透了。云宝赶紧拿回屋里换上,刚想询问老薛头哪里可以洗漱,老薛头却接过换下的衣服,说道:“小伙子,能看出你是个实在人,以后别干那些危险的事了……” 云宝一口口水差点噎住,连忙问:“薛叔叔,您说啥呢?”
“小伙子,我祖祖辈辈住这水库旁边,啥事儿没见过。就你当时那情况,一般就三种可能。”
“哪三种?”
“一种是自杀的,一种是被灭口扔进来的,一种是从那边高架上跳下来的,这种一般是逃亡的通缉犯……”
“哈哈哈……” 云宝被逗乐,“薛叔叔,没想到您还挺幽默。”
“真的,我就没见过其他情况……”
“薛叔叔,放心吧,我确实不是您说的那三种。”
随后两人闲聊起来。中午,老薛头正问云宝想吃什么,门外传来 “咚咚咚” 的敲门声。老薛头开门一看,见一位绝色女子站在门口,对方说找云宝。老薛头隔着窗户叫云宝出来,云宝一看,原来是谭雨赶到了。老薛头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说道:“小伙子,这是谁呀?你媳妇儿?” 谭雨脸瞬间红了,低头不语。云宝连忙说:“不是不是,这是我领导。” 老薛头接着说:“哦,了解,现在年轻人都管媳妇儿叫‘领导’。哈哈…… 你们聊,我先做饭去。” 说着便进了屋。
院子里,谭雨和云宝对视许久,没说出话。谭雨表情渐渐带了埋怨,说道:“哼,这都多久了,要不是出事儿,是不是都把我忘了……” 云宝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危难时对方能这么快赶来,心里很感动。他朝谭雨走近,随着距离缩短,谭雨心跳越来越快。云宝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凑近她耳边轻声说:“辛苦你了,不过可能还得麻烦你尽快带我回家,有些事要处理……” 谭雨耳朵被云宝呼出的气息弄得发痒,像打了兴奋剂般,声音微微颤抖:“好…… 我去开车,你快点……” 说完转身跑向车子。云宝回头朝屋里喊:“薛叔叔,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再次感谢您,我会来看您的!” 说完也跟着出了门。老薛头追出来时,谭雨和云宝已驾车离开,他笑着摇头:“年轻人,火急火燎的……”
一路上,谭雨驾车,云宝坐副驾。她抿着嘴唇,呼吸凌乱,时不时偷瞄云宝。云宝察觉她的神态,问道:“你…… 怎么了?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谭雨瞬间看向正前方,说:“哦,没有没有…… 只是许久未见,感觉你变了……”
“哦,怎么变了?”
“一时说不上来…… 感觉变了,又觉得合情合理,跟没变一样。”
“啊?说的挺玄乎。”
“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多前,那时石磊遇险,没说上几句话你就去救人了。”
“唉,对不起……”
“再往前数就是两年多前,你不声不响离开立空研究所,后来单位搬到北郊基地,感觉离你更远了,我真以为你把我忘了……”
“不会的……”
“感觉你成熟了很多……”
“哦…… 你喜欢年轻点的还是成熟点的?”
“你…… 怎么油嘴滑舌的…… 我知道你哪变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唉…… 确实经历了些事,看开了一些,不想再装模作样了。”
“哦…… 我消化一下,你这变化对我来说有点大……”
“好吧。”
两个时辰后,车到金台公安局。幸亏回来及时,户籍科还没下班,云宝办了临时身份证,又到附近 “都城通信” 办了电话卡,塞进从谭雨那借的手机里,发现开不了机。谭雨略带尴尬:“这个,忘记充电了,不过充电线通用,可以充。” 云宝随意说:“哦,没事,一会儿去我家。” 这话让谭雨心头一颤,脸颊又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心想:“去他家…… 我……” 但见云宝表情凝重,便连忙继续开车送他回家。
到了云宝家楼下,谭雨停好车,云宝先下车,见她坐在座位上不动,便微笑着说:“难得来一次,上楼坐坐。” 谭雨虽有些紧张,还是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跟着云宝上楼。云宝从门厅角落拿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 自从上次次卧事件后,他就在那放了备用钥匙以防忘带。进了客厅,谭雨却站在门外犹豫,云宝以为她客气,忙说:“进来吧,我这是合租的链屋房子,次卧还没人住,没外人,你随意就行。” 谭雨怯生生走进客厅,心里嘀咕:“我随意可以,你可别太随意……”
因次卧没人,云宝近期出门没锁主卧。他自然地开门进屋,见谭雨还在客厅,便问:“你怎么了?之前挺大方的,现在咋这样?” 此时谭雨脸红得发烫,神情前所未有的紧张,像小姑娘般半天挤出一句:“云宝…… 我…… 我还…… 没有…… 准备好……”
“啊?” 云宝先是一愣,忽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一脸尴尬,“你在想什么?”
“我……”
“你是不是想歪了?”
“我…… 没有……”
“你不会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
“我……”
“你大老远送我回来,帮我办身份证和手机,我就是让你上来坐坐,处理完事情请你吃饭感谢。你想啥呢?”
“哎呀……” 谭雨瞬间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一下坐在书桌前,趴在桌上用胳膊捂着脸,不停晃身体跺脚。
“你…… 你不会真在想奇怪的事吧?哈哈哈” 云宝被她的样子逗得大笑,谭雨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发出嘤嘤的哭声。
云宝继续说:“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哈哈……” 谭雨忽然抬头,小脸涨得紫红,恶狠狠说:“让你嘲笑我!” 然后在屋里追着云宝打,两人四处乱窜,像极了打情骂俏的小两口。追了一会儿,云宝先停下,谭雨没及时收住,撞进他怀里。她先是吓一跳,本能后撤半步,但双手还按在云宝胸口,云宝伸手按住她的手,谭雨羞涩地低下头。云宝说:“我现在确实要处理点事,你先在沙发上等一会儿,好吗?” 看到云宝温柔的样子,谭雨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矜持地哼了一声,坐到一旁沙发上。
云宝打开电脑,用借来的手机下载灵信,装好后同步电脑上的沟通记录。他拿起手机查看最近信息,发现工作相关的立刻处理 —— 电脑记录完整,得益于他平时常备份的习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文字块吸引了谭雨的注意,上面写着:“柳真(图片)”。谭雨记得上次见云宝时,营救石磊前,星云叫她和另外两名女子去商圈逛街,其中柳真和纪晓菲让她觉得别扭,虽表面做了姐妹,实际仍很陌生。此刻这名字出现在云宝的灵信通讯录里,她不禁好奇。趁云宝专注看手机,谭雨伸手点开他与柳真的对话框,不点还好,一看顿时面色一沉,气得肺都要炸了。云宝忽然感觉异样,抬头看到谭雨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电脑显示器,“我的天 ——” 连忙关闭照片查看器,恐惧地看向谭雨。谭雨僵硬地转向他,眼里冒火,大喝一声:“云宝,我他妈的弄死你!” 说完,云宝撒腿就跑,但屋子太小,几步就被谭雨拽住耳朵,一把摔在床上。谭雨骑上去,抄起旁边的枕巾,像暴风骤雨般抽在云宝身上,云宝疼得直叫,谭雨则不停破口大骂……
起初谭雨确实有些生气才动手,无奈小屋空间狭小,最大的区域就是床,可在床上打闹往往越打越不对劲。渐渐的,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谭雨的击打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其他缘由。两人都察觉到气氛异样,同时停下动作,站到地上。云宝四处张望了一番,说:“我这边暂时没啥事了,一起吃个饭吧,感谢你雪中送炭……” 谭雨低着头,满脸娇羞地说:“今天就算了,天色不早了,我怕再留一会儿会…… 哎呀,先这样吧,真想感谢我的话,改天直接联系我…… 我先走了。” 说完,谭雨红着脸 “逃离” 了云宝家。看着她慌忙离去的背影,云宝心里也涌起一阵甜蜜。
云宝又检查了一下邮箱,没有新邮件进来,便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平复呼吸。太阳快要下山时,他感慨道:“这一天,死里逃生,折腾到现在。折腾到现在,死里逃生,这一天…… 呀,忘了大事了!” 刚喘口气没多久的云宝,急忙叫了辆车,朝都城北郊疾驰而去。
夕阳将小火车站的月台浸成蜜糖色时,锈迹斑斑的铁轨正从月台边缘向远方蜿蜒,像两道被岁月啃噬的旧伤痕,轨缝里的野草沾着金红的光屑,在晚风中轻轻颔首。站台尽头的信号灯早已熄灭,三根锈铁柱顶着褪色的玻璃罩,在暮色里投下狭长的影子。远处的山峦已化作墨紫色的剪影,天际线处燃烧着大片绛红与靛蓝交织的云霞,如同一幅被揉皱的天鹅绒幕布,正缓缓向地平线沉没。
月台地面的石砖裂着蛛网状的纹路,缝隙里嵌着几粒被踩扁的野莓,渗出暗红的汁液,像谁不小心滴落的泪痕。一列车厢停靠在月台边,车门敞开着,台阶上覆着半寸厚的落叶,晚风卷着沙尘穿过空洞的窗口,发出呜咽般的叹息。暮色渐浓时,最后一缕阳光掠过月台尽头的站牌,模糊的站名被镀上金边,宛如时光的落款,而整个站台已在霞光里静默成一首被遗忘的诗,每一粒尘埃都浸着落日的余温,每一道裂痕都藏着岁月的叹息。
小站里,苏玉峰和左卫军人在站厅中低头沉默,殷铁联盟工作人员挤在站厅窗边,忧心忡忡地望向外面的月台。月台上,二女互相搀扶着,凝视着西边太阳落山的方向,早已泪流满面。站厅里的人虽表面沉默,内心却焦急万分,劝了多次,二女却毫不理睬,只是痴痴地呆在月台,后来索性站起身,希望能看得更远些。殷铁联盟几个工作人员见太阳即将落山,决定再去劝一次,若二女仍无反应,就强行架走 —— 大家虽理解她们的心情,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于是,众人连同苏玉峰再次来到月台。苏玉峰说:“二位,还是要保重身体,我已安排人搜索,也会留人在此等待,二位先休息会儿,好吗?”
“是啊,大小姐!”
“对啊,多多小姐!”
……
然而,二女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远方。钱多多哽咽得说不出话,石晶晶虽目光呆滞,语气却坚定,嗓音沙哑地说:“云宝说过,让我们等他,他就一定会回来……” 话虽如此,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苏玉峰使了个眼色,石晶晶的手下正要上前强行架走她时,只见钱多多目光忽然发直,连续揉了好几下眼睛,一会儿眯眼,一会儿瞪眼,忽然伸手指向西边的霞光,挤出两个字:“那是……” 众人先是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多却似乎什么都没看到,只当是钱多多的幻觉,便继续劝说二女休息。唯有石晶晶,也一会儿眯眼、一会儿瞪眼,擦了几次眼泪后继续眺望,随后不由自主地和钱多多互相搀扶着,吃力地挪动早已僵直的双腿,向西边一步一步挪动。其他人也眼含热泪,既心疼二女,又为这份真情动容。只见二女忽然停下,颤抖着说:
“是他……”
“回来了……”
众人一惊,也向前凑近,竭力望向远方。只见暗红的晚霞中,一个近似黑点的影子似乎在颤动,渐渐黑点拉长,颤动也弱了许多。随着黑影越来越清晰,月台上众人的神情瞬间变了。眼见那影子真切地变成了一个人影,石晶晶和钱多多相拥而泣,周围人欢呼雀跃,站厅里的人也纷纷跑到月台。看到远处逐渐清晰的景象,众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却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生怕这是一场幻觉。但那人影似乎也看清了这边,忽然边走边跳了几下,喊道:“晶晶,多多,是我!”
月台气氛再度被点燃,苏玉峰自言自语:“好小子,真是一次又一次给人希望和惊喜……”
云宝走上铁道与月台间的阶梯,却被一扇铁栅栏门挡住。不过这难不倒他,只见他手抓铁门外侧柱子,再次像荡秋千般,一个弧线从月台外侧半空绕过铁门。落地后,云宝拍拍手上的铁锈 —— 身上衣服虽已干透,却一道道沾着干泥,他也来不及收拾,便放松地跑到石晶晶和钱多多面前。二人满含泪水,眼神中交织着思念与嗔怪,云宝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遇到点麻烦,耽误了些时间……” 他表面微笑,内心却忐忑着二女的反应。
石晶晶和钱多多慢慢靠近,一左一右轻轻靠在云宝身上,随后,沙哑的哭声渐大,一下下无力的粉拳砸向他的胸膛。云宝知道,无论多小心,自己还是伤了她们的心。他将两人紧紧搂在怀里,自己也落下泪来。
众人深受感动,又轻轻退回到了站厅中。
差不多过了一刻,云宝扶着二女进到站厅,二女早已双腿发软,一下坐在候车的长椅上。云宝去站里的小卖部买了牛奶和烤肠递给她们,随后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向二女。见云宝席地而坐,二女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云宝也微笑着说:“你俩先休息一下,我去找苏玉峰。”
云宝走到苏玉峰面前,还没等开口,苏玉峰先问道:“情况怎么样?” 云宝回忆道:“我把那个人拉下高架桥,掉进水里后,差点被他弄死。但水里居然有很多带尖刺的铁丝,我用甩棍把他卡在水里,自己勉强逃出来,差点淹死。”
“唉,实在抱歉,没保护好你。左卫内部的奸细动手了,不过他们没敢太明目张胆,只是消极增援,但下次就难说了。”
“别的我不管,我的武器没了,你尽快把答应的东西给我,否则以后别再找我。保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行,我尽快。”
“对了,一会儿石晶晶跟车回殷铁联盟总部,得有人护送;我和钱多多你也得派人护送,必须都安全送到,别只送一个就不管了。”
“好的好的,没问题,我让苏玉山送你们。”
“那就这样,今天先到这儿,等我消息。”
“好。”
云宝回到石晶晶和钱多多面前,问道:“你俩一会儿怎么安排?” 二女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心有灵犀,竟同时反问道:“你一会儿干啥……” 两人没想到问出的话一模一样,钱多多低下头,石晶晶叹了口气,虽有些不情愿,还是说道:“云宝,我一会儿肯定得回殷铁联盟总部,严格来说我还没下班,你照顾多多姐吧……” 听到这话,钱多多连忙说:“不了,我一会儿直接回家,出来太久了。”
石晶晶看向钱多多:“多多姐,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人陪,就让云宝陪你吧……”
钱多多忙说:“晶晶,你离开这么久,你才更需要陪伴……”
石晶晶忽然笑了笑:“我真的得工作,今天已经耽误很久了,我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说完,她依依不舍又担忧地看了眼云宝,朝殷铁联盟工作人员走去,交流几句后便上楼了。
钱多多回头看向云宝,问道:“你真的…… 没事吧?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云宝说:“以后有时间告诉你,咱们先走吧。”
“嗯嗯。” 钱多多点点头。
云宝招呼苏玉山过来,三人上车向南行驶。一路上,因苏玉山在场,云宝和钱多多不便多言,便改用灵信交流。云宝发消息:“多多,一会儿到殷安街,苏玉峰会送你回家,我有点事,自己走。” 钱多多回复:“好……” 快到殷安街时,钱多多又发消息:
“云宝,今天的事让我明白了很多,之前对你的态度有些过分,希望你别生气……”
“没有,你对我很好,我不会生气,是我对不起你……”
“好了,以后我会改,也希望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我真的受不了你离开时的痛苦……”
“好,我不会离开你……”
“我懂你的犹豫,也理解你对晶晶的心意,她那么好,换谁都难抉择…… 这样吧,你就做个真男人吧……”说罢,钱多多居然红着脸低下了头。
“真男人?什么意思?” 云宝疑惑地问。
但钱多多没再回复。
车到殷安街,云宝下了车,目送车子向西驶去。经历这次劫难,云宝深知修炼必须再加把劲,否则处处受限,根本无法保护身边的人。要想空出更多的时间修炼,就需要提高目前的工作效率。不过,云宝毕竟刚入职了新单位,还是一步一步来,先尽快适应,然后再提升效率。回到家时,夜幕早已笼罩大地。云宝匆匆换洗了衣物,便在床上盘膝而坐。他一边运转功法修炼,一边在脑海中仔细复盘着凌晨与黑衣人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云宝与黑衣人从列车车顶坠落,坠入北郊水库的瞬间,冰冷的湖水如无数根细针,扎进每一寸肌肤。巨大的冲击力让云宝眼前发黑,胸腔仿佛被重锤击中,好不容易憋住的一口气差点泄出。他强忍着眩晕,在水中急速下沉时,瞥见黑衣人正在上方,双手结印,周身泛起淡淡的青色光晕。
云宝心中一惊,深知这是炼气期修士凝聚灵气的征兆。他顾不上调整方向,握紧甩棍奋力一划,借着水的反作用力横向游开。一道灵气凝成的箭矢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在水中留下一道浑浊的轨迹,手臂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鲜血在水中缓缓散开。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云宝在水下还能如此敏捷,微微一怔后,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身形一晃,竟在水中踏出诡异的步伐,如同在平地上奔跑般急速逼近。云宝咬紧牙关,将甩棍舞得虎虎生风,试图在水中形成防护圈。然而,水的阻力让每一次挥动都比平时艰难数倍,动作稍显迟缓。
黑衣人欺身上前,手掌如刀,直劈云宝脖颈。云宝侧身躲避,肩头却被擦过,衣物裂开一道口子,皮肉翻卷。他强忍疼痛,猛地甩出甩棍,想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料黑衣人早有防备,伸手抓住甩棍,另一只手成拳,重重砸在云宝胸口。
云宝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移位,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差点将口中仅存的气吐出。他被这一拳打得向后飘去,后背撞上一根水下的枯木,木屑在水中四散开来。黑衣人乘胜追击,双手不断拍出灵气掌印,在水中掀起阵阵暗流,将云宝死死压制。
云宝在水中左躲右闪,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在冰冷的湖水刺激下,疼痛愈发清晰。他的体力在快速流失,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肺部像被火烧般难受。而黑衣人却越战越勇,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仿佛在戏耍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就这点能耐?炼体修士在炼气期面前,果然如同蝼蚁。” 黑衣人开口,声音在水中显得沉闷而诡异。
云宝没有回应,心中却在飞速思索着破敌之策。他一边躲避攻击,一边观察周围环境。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发现不远处的水底,散落着许多锈迹斑斑的带刺铁丝,像是某种废弃的防护设施。这些铁丝纠缠在一起,尖刺在水中若隐若现,宛如蛰伏的毒蛇。
黑衣人见云宝只是一味躲避,以为他已无力反抗,便放松了警惕,身形稍缓。云宝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挥动甩棍,借着水的浮力,朝着铁丝的方向游去。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怒吼着追了上去。
云宝在水中拼尽全力游动,身后传来的水流波动让他知道黑衣人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强大灵气,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时可能将他抓住。终于,他游到了铁丝附近,迅速将甩棍插入铁丝堆中,固定住自己的身形。
黑衣人转眼即至,见云宝躲在铁丝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以为躲在这些破铁丝后面就能保命?” 他冷笑一声,伸手便要去抓云宝。云宝心中一紧,待黑衣人手掌即将触及自己时,猛地抽出甩棍,朝着对方手臂狠狠砸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手臂被甩棍击中,发出一声闷哼。他吃痛想要缩回手,却不料手臂碰到了旁边的带刺铁丝。锈迹斑斑的尖刺瞬间刺入皮肉,鲜血在水中炸开,形成一团血雾。黑衣人愤怒地咆哮着,周身灵气疯狂涌动,试图震开铁丝。
云宝趁机再次挥动甩棍,重重打在黑衣人受伤的手臂上。黑衣人吃痛,身体失去平衡,向铁丝堆中倒去。云宝看准时机,用甩棍抵住他的胸口,借力将他推向铁丝。尖锐的铁丝刺入黑衣人的后背和肩膀,疼得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不可能!你一个炼体修士……” 黑衣人挣扎着,眼中满是惊恐和不甘。
云宝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双手紧握甩棍,用尽全身力气将黑衣人死死压在铁丝上。每一次发力,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以及铁丝刺入更深的阻力。黑衣人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摆脱困境,但铁丝却越陷越深,将他牢牢困住。
在与黑衣人僵持的过程中,云宝感觉自己的体力也在飞速流逝。长时间的水下战斗,让他的肺部几乎要炸裂,眼前开始出现阵阵黑影。他知道,如果再耗下去,自己也会葬身于此。于是,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甩棍狠狠一推,确定黑衣人被铁丝卡得无法动弹后,转身朝着水面游去。
每向上游一步,都像是在攀登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云宝的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开始变得涣散。他能感觉到湖水的阻力,却无力反抗,只能凭借着本能,机械地划动着手臂和双腿。
终于,他的头部露出了水面。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却让他一阵剧烈咳嗽。他大口喘着气,奋力朝着岸边游去。此时的他,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刚爬上岸边的土地,便瘫倒在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而在水下,被铁丝困住的黑衣人,也渐渐没了动静,唯有鲜血还在水中缓缓飘散。
回想到这里,云宝似乎对炼体期有了比较完整的感悟。炼体修士的战斗风格往往直接而野蛮,却暗含对世界本质的理解:关于力的本质,当修士一拳轰碎万斤巨石时,他不仅在展现力量,更在印证 “万物皆有极限” 的道理,这种通过肉身实践得出的认知,比炼气修士空谈 “阴阳五行” 更扎实;关于生存之道,炼体期常被讥讽为 “莽夫之道”,但在资源匮乏的野外,能徒手撕虎豹、饮血吞腥的炼体修士,反而更贴近 “物竞天择” 的天道,他们对 “弱肉强食” 的理解,可能比依赖法术的炼气士更深刻。炼体期的极致是将肉身修至 “金刚不坏”,但这并非终点,而是 “以身为剑,斩破虚妄” 的起点 —— 正如钢铁需经千锤百炼才能成器,修士的道心也需在肉体的淬炼中剔除软弱与犹豫,最终孕育出 “虽千万人吾往矣” 的大勇。
炼体期的本质,是修士以肉体为实验室,通过最原始、直接的方式探索生命的边界。如同运动员通过极限训练突破人类体能纪录,炼体修士的存在本质是对 “人体潜能” 的哲学化想象;若无炼体期打下的 “抗打击能力” 与 “专注力”,炼气期修士可能在第一次面对能量反噬时便魂飞魄散。当修士能用肉身捏碎星辰却仍需从头学习引动灵气,这是否意味着 —— 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对外界的掌控,而是对自我的征服?这种对 “返璞归真” 的追求,或许才是炼体期留给修士最珍贵的礼物。
云宝盘膝而坐,周身灵气骤然翻涌,皮肤下泛起细密的金光,如无数萤火虫在皮肉下穿梭。他的骨骼发出细碎的爆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体内奔腾,旧伤处渗出淡金色液体,所过之处疤痕消退,肌肤如新生般温润如玉。丹田处的灵气旋涡越旋越快,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冲天际。云宝只觉丹田一震,桎梏尽碎,灵气如决堤之水席卷全身。指尖轻颤间,窗外灵气如溪流汇聚,在他头顶凝成金色莲花,花瓣次第绽放时,道道法则纹路融入他的眉心。最后一瓣莲花落下,云宝周身金光内敛,睁开眼时瞳孔中流转着星河碎光。他抬手轻挥,空气中响起龙吟般的破空声,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气息浩瀚如海却又宁静如渊 —— 至此,炼体期大圆满的威压自他体内缓缓铺开,如皓月初升,照亮了整个房间。
第二天,云宝继续投入忙碌的工作。新岗位仍需深入熟悉,修炼也因此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明白凡事需循序渐进,急不得。半个月后,吕琳向云宝介绍转正要求,涉及缺陷泄露、项目延期、文档质量等多个方面。这让本就繁重的工作愈发忙碌,修炼只能暂时搁置,他决定集中精力,确保工作不留死角。
一天晚上,云宝加班回到家,累得直接瘫倒在床上。有时他甚至觉得,上班比修炼还疲惫。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苏玉山。云宝心里直犯嘀咕,实在不想和苏家的人有任何瓜葛,但还是硬着头皮下了楼。小区门口,苏玉山坐在车里,隔着副驾座位向他招手。云宝叹了口气,挤出一丝微笑:“玉山兄,又有什么吩咐?” 苏玉山先是露出个调皮又带着阴冷的表情,随即笑道:“云宝兄弟,别这么见外,我这次是来送东西的。” 说着,他示意云宝打开副驾车门。云宝拉开门,只见副驾座椅前斜放着一个约一尺半长的长方形大盒子,便问道:“这是?”
“我哥让我给你送来的,说是答应你的东西。不过……” 苏玉山话没说完,云宝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盒子,可一拽才发现,盒子几乎纹丝不动。“哎呀 ——” 云宝忍不住惊叹。苏玉山连忙说:“你急什么,听我说完。这是地级武器,两个人才抬到我车上,沉得很,小心点。”“我还就不信了。” 云宝找到合适的发力点,调动全身力量,腰部和双臂同时使劲:“哎 ——” 虽然费了些力气,但还是把盒子拿了起来,又一抬胳膊,将盒子扛到肩头。苏玉山见状,一脸惊讶:“兄弟,厉害啊,难道……” 他上下打量云宝,惊呼道:“炼体期大圆满!你进阶了?”“不好意思,巧合巧合……”“那我是不是得叫你道兄了?”“不用不用,我走了,多谢。” 云宝转身就要离开。
“哎,别走啊,事儿还没说完呢!” 听到这话,云宝心里直冒火,暗自骂了一句,又转过身,满脸郁闷地说:“我服了,你说吧……” 苏玉山被他的表情逗笑,接着说:“我哥怕你不理他,让我传话,下周五晚上最后一趟,你有时间吗?”“我回去看看情况,要是能用得上,拿人手短,我给他回信息。”“行,云宝兄弟,哦不,云宝道兄就是敞亮!” 苏玉山笑着开车离开了。
云宝扛着大盒子,一步一挪地往单元门走:“天,这破玩意儿,也太沉了……”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他把盒子放到沙发上。盒子没上锁,但接缝处贴着一条封条,上面写着 “安天下,定乾坤”。“嚯,说得这么玄乎,到底是什么?” 云宝毫不客气地撕下封条,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盒子。本以为会光芒四射,结果却平淡无奇。盒子里是个用绸缎和布头做的带凹陷的托,凹陷中放着一根比一尺略长、通体黑色的棍子。
“这是什么!” 云宝气得够呛,“我这是用一根棍子换了另一根棍子?!” 他不甘心,伸手去拿棍子,结果一只手根本拿不动。这棍子看着比之前没展开的甩棍还小,怎么会这么沉?云宝双手发力,好不容易把棍子拽起来,可再往上举就难了。他只好腰部使劲,撑住胳膊,才勉强把棍子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半天,云宝发现这棍子并非纯黑,表面刻着细密的纹理,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由于纹理太细小,凑近了看又费力,他只好把棍子放回托上,眼睛凑过去,一边用手转动,一边仔细观察那些纹理。
这些纹理中,有文字,有图画,组合起来似乎是一段经文,在诉说着某个故事。云宝看着这些纹路,心里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究竟何时见过。
云宝虽然觉得这根棍子透着古怪,但转念一想,苏玉峰不像是会在这种事上骗人的人,既然对方说是地级武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自己之前的甩棍早已不知去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替代品,眼下也只能先用这个应急。当务之急,是要适应它的重量。于是,云宝下定决心,从当天起就把这根棍子带在身边,慢慢习惯这份沉甸甸的分量。离周五晚上还有八九天时间,这么远的路程,每天上下班只能打车。虽说打车费用不低,但为了能更快适应这武器,云宝觉得这也算是一种必要的投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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