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星空下,蜗牛号静静地停泊在荒原之上,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点点星芒。
车内,凌笑的目光从那串长得令人眼花缭乱的点数上移开,眼中却没有半分暴富的狂喜,反而沉淀着一种近乎凝固的肃穆。
那场惨烈的战斗,那些为了守护而倒下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战利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对早已待命的私人助理李源下达了指令:“帮我查几个人,是我们这次行动中牺牲的烈士。我要他们最详细的家庭资料,记住,动用我们最干净的渠道,不要触碰任何红线,我只要公开信息和通过合法途径能关联到的部分,绝不能对他们的家人造成二次打扰。”
“明白,老板。”李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高效而沉稳,他从不问为什么,只负责执行。
不到半小时,一份经过加密和脱敏处理的报告就传到了凌笑的终端上。
报告很简洁,只列出了最核心的信息。
凌笑的指尖在屏幕上缓缓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陈烈。
资料显示,陈烈,二十四岁,家中独子。
他的家在西部一座经济欠发达的小城里,父母都已年过六旬。
父亲陈建国,是一名退休的老工人,年轻时在厂里受过伤,落下了严重的老寒腿和风湿关节炎,每逢阴雨天便疼痛难忍。
母亲王秀兰,心脏一直不太好,有早搏和心悸的毛病,尤其不能受刺激。
这个家庭就像千千万万个普通的华夏家庭一样,朴素,坚韧,靠着微薄的退休金和儿子偶尔的津贴,过着平淡而安稳的日子。
直到噩耗传来,这个家的天,塌了。
看着陈烈父母那两张在公开家庭福合照上截取下来的、饱经风霜却带着慈祥笑意的脸,凌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他能想象,两位老人是如何在深夜里,一个忍着关节的剧痛,一个捂着发紧的胸口,默默地流泪,思念着他们引以为傲却再也回不来的儿子。
他闭上眼睛,再次在意识深处与那冰冷的系统建立了连接。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是请求或交易,而是一种近乎命令的庄重宣告。
“系统,锁定目标人物,陈烈烈士的双亲,陈建国与王秀兰。”
“目标锁定。”
“以我的点数为代价,对他们进行一次概念性献祭。目标:献祭他们身上所有的‘陈旧性疾病痛苦’,以及‘因过度悲伤引发的一切潜在健康风险’。”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解析这个复杂的指令。
片刻后,机械的声音响起:“指令解析完成。献祭目标为‘病痛’与‘健康风险’概念,属于对守护者家属的修复与慰藉,符合系统核心宗旨。确认执行?”
“确认。”凌笑没有丝毫犹豫。
“执行献祭。消耗点数200,000点。概念性力量传输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西部小城,夜已深沉。
陈家老旧的单元楼里,陈建国又一次从睡梦中被痛醒。
窗外似乎起了风,湿冷的空气钻进骨头缝里,他腿上那几个老关节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攒刺,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他咬着牙,不想吵醒同样整夜睡不安稳的老伴,挣扎着想去摸床头的止痛药。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四肢百骸深处涌起。
那股暖意温和而不灼热,像初春的太阳,轻柔地拂过他饱受折磨的关节。
那股盘踞了数十年的、深入骨髓的酸痛和刺痛,竟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如同冰雪遇阳一般,迅速消融,退散。
陈建国愣住了,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几分钟后,他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膝盖,那熟悉的、撕裂般的痛感……消失了。
非但没有了痛苦,反而有一种久违的轻松和舒畅感。
“老婆子……”他下意识地轻唤了一声。
隔壁床上,王秀兰也正辗转反侧。
自从儿子的消息传来,她心口那块大石就再没搬开过,时时刻刻都憋闷得慌,呼吸都带着一丝丝的痛。
可就在刚刚,她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暖意,从胸口缓缓散开,那股压抑的、喘不过气的憋闷感,竟然奇迹般地舒缓了许多。
她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十天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肺部被空气填满的顺畅。
听到老伴的呼唤,她应了一声:“怎么了,老头子?又不舒服了?”
“不……不是。”陈建国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迷茫,“我的腿……好像不疼了。”
老两口就这么在黑暗中对视着,彼此都能从对方的呼吸声中感受到那份难以置信的惊奇。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今夜格外好眠,身体得到了难得的喘息。
丧子之痛依旧如刀割般深刻,但那副被病痛和悲伤拖累得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像是被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陡然轻松了许多。
荒原上,凌笑缓缓睁开眼,他能感觉到点数的扣除,也仿佛能看到那跨越千山万水的无形慰藉。
但这还不够。
身体的痛苦可以暂时抹平,生活的重担却依然压在两位老人的肩上。
他再次拨通了李源的电话。
“李源,启动‘曙光’基金会b类预案。”
“曙光”基金会,是凌笑多年前用第一桶金建立的公益组织,一直低调运作,主要涉及一些冷门的环保和古文化保护项目。
而b类预案,则是他为应对特殊情况准备的,一个专门用于定向、长期、匿名援助的通道。
“是,老板。援助目标是?”
“陈烈烈士的家庭。以‘社会爱心人士对戍边英雄家庭的定向长期抚慰金’名义,联系他们。记住,要用我们最专业、最富有同情心的联络员。务必尊重家属的意愿,不要让他们感到是施舍,要让他们觉得这是全社会对英雄的敬意。金额标准定为每年二十万,持续支付,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确保这笔钱能覆盖他们所有的生活开销和最高规格的医疗保障。”
“明白。所有手续将做到天衣无缝,绝对不会泄露任何关于我们的信息。”
两天后,一个温和的电话打进了陈家。
打电话的是一位自称姓王的女士,她是“曙光”基金会的工作人员。
她的声音充满了真诚的关切与尊敬,她详细地向两位老人解释了这笔“抚慰金”的来源——一群不愿留名、但对戍边英雄怀有崇高敬意的爱心人士,希望能为英雄的父母尽一份绵薄之力,让他们晚年无忧。
起初,陈建国是断然拒绝的。
他是一名老党员,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原则,不能给儿子丢脸,更不能给国家添麻烦。
但王女士的话术极为高明,她反复强调,这不是捐赠,也不是扶贫,而是整个社会对英雄的感恩与回馈,接受这份心意,本身就是对儿子付出的肯定,也是对所有戍边将士的一种慰藉。
在王女士长达一个小时的耐心沟通下,在听闻基金会已经为许多英雄家庭提供了类似帮助后,两位老人的防线终于被温情与尊重所融化。
当第一笔资金到账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时,王秀兰再也忍不住,握着电话失声痛哭。
她哭的不仅仅是收到了帮助,更是因为,她的儿子没有被忘记。
又过了一天,李源的最终报告发到了凌笑的终端上:“老板,援助已顺利启动,陈烈烈士家属情绪相对稳定,并对基金会表达了由衷的感谢。他们委托我们,向那位匿名的‘爱心人士’转达最深的敬意。”
凌笑看着报告,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挂念,终于稍稍减轻了一些。
他知道,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弥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但他至少能让英雄的父母在余下的岁月里,少一些为生计和病痛操劳的艰难。
他走出蜗牛号,站在冰冷的夜风中,抬头仰望着那片亘古不变的璀璨星河。
他仿佛能看到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在星光中对他微笑。
他抬起手,像是在敬礼,又像是在告别,轻声说道:“兄弟,安心走吧。家里,我们会看着的。”
风声呜咽,像是在回应他的承诺。
做完这一切,凌笑心中却并未感到彻底的轻松。
一股更深邃、更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
过去,他以为点数和系统赋予他的力量,是用来改变自身命运、攫取世间资源的工具。
但今夜,当他将这力量用于抚慰伤痛、守护一个破碎的家庭时,他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回响。
这种感觉,远比获得千万点数更加厚重,也更加……令人着迷。
这股力量,似乎不仅仅是为了索取与征服。
它在用来守护某些脆弱而珍贵的东西时,仿佛才真正显露出其本来的面目。
引擎的轰鸣规律而沉稳,如同凌笑此刻坚定的心跳。
“蜗牛号”的车轮下,平顺的柏油路面触感在某一刻悄然变化,传来一种截然不同的、更为粗砺的震动。
他并未因此分神,目光依旧沉静地投向无垠的前方。
那里,天际线的色彩正发生着微妙的改变,一丝若有若无的燥热感开始混入风中,预示着一片全新而未知的领域,正在地平线的另一端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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