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之上,那道伟岸的身影缓缓降下,衣袂翻飞间已与白发老者立于同一高度。只见他袖袍轻挥,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展开,将方圆十里之地尽数笼罩。这手笔,这气度,果真是金国百余年来最强大的存在,当真是名不虚传。老者望着眼前之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你我二人确实好久未见,没想到这最后一次相见,竟是要取我性命之时。不过,我答应留你徒弟一命。
老者闻言苦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这次在外域,我独自赶往战场之时,便已料到会有今日这般结局。那日在朝堂之上,我以病体为由告老还乡,上位怎会不知我这只是为宫高镇主而找的借口,畏于口舌,圣上就此放我离去。并暗中规定我不得再出世,可当那一战的消息传入我耳中,我又怎能坐视不理?这是我守护了一辈子的战场啊!这一战避无可避,我也不会用边境万千百姓的性命来换取我这个老头子的苟且偷生。以我一人之命换得天下太平,值了!只是......灵儿那丫头在皇城之中可还安好?
郡主在自己家中,自然过得舒坦。来人轻抚衣袖,这小妮子机灵得很,一张巧嘴最是讨人喜欢,连哀家都对她疼爱有加。只是她时常念叨着勇儿哥,想必就是你身边这个傻小子吧?你这老头倒是收了个好徒弟,看得我都心生欢喜。不如让他也拜我为师?我这一身绝学也好有个传承。紫服老人尖声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黑衣老者闻言勃然大怒:滚!你这阉人休想打我徒儿的主意!我还指望他给我开枝散叶、传承衣钵呢!快把屏障解开,我要去交代几句。
空地之上,朱勇仰望着天空中从生死相搏到平静交谈的二人,又环顾四周被方才激战夷为平地的景象,心中震撼不已。他从未想过平日里只会喝酒骂人的师父,竟是这般通天彻地的大能。看着师父从云端缓缓飘落,朱勇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父,我滴个亲娘哎!您咋这么厉害?刚才那库库的招式看得我眼都直了!我看那老太监怎么不打了?是不是被您吓住了?咱们快跑吧,我知道一条小路,我掩护您离开!
黑衣老者望着这个喋喋不休的傻徒弟,听着他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关切,心中一暖,笑着踢了他一脚,佯怒道:为师不是一直跟你说,我是天下第一拳师吗?是你这小子死活不信!方才我的招式可都看清楚了?这可是为师最后一次教你了,待会好好看着我的最后一招,看我怎么把这老太监打退的!
朱勇兴奋得手舞足蹈:师父原来您说的都是真的!哪有教一次就完事的?您还得天天教我呢!我要把您的绝学都学过来!太帅了!对了师父,您那几招有名字吗?
黑衣老者苦笑着摇头:没有,为师觉得取名太麻烦,就用一二三来称呼。
朱勇贼兮兮地笑道:那正好!我都想好了,等我给这些招式起完名,那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就叫天崩地裂拳、毁天灭地拳......
黑衣老者看着兴高采烈的爱徒,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飞向空中时,沉声道:
徒儿看好了,为师这最后一招,可千万别眨眼。这一拳,会很帅。
说罢背手一抓,一壶陈年佳酿凌空飞来。老者拍开泥封,随手将酒壶抛向空中,高举酒壶仰头痛饮,大笑道:有美酒作伴,这一战也值了!你这阉人,可愿与老夫共饮一杯?就当是提前喝我徒儿的喜酒了!
空中那老太监隔空接过酒壶,仰头猛灌一口。不知是陈酒太烈,还是心中触动,这个素来心如铁石的九千岁,眼角竟泛起一丝湿润。随即他大喝一声:妖道前来受死!周身气势骤然爆发,双手化作鹰爪之势,蓄势待发。
黑衣老者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每一步踏出都引得天地共鸣。虚无的空气在他脚下凝结成台阶,每上一阶,气势便攀升一分。老者朗声道:
看好了小子!这最后一招不再有灵力辅助,只有最纯粹的拳意!我这一拳出,如日中天,天下武夫,只管磕头!
最终,他在距离九千岁十丈之处站定,摆出站桩之势。
只见老者双臂舒展,左掌先展后握,右臂下沉腰间,双手紧握成拳。随着一声暴喝,磅礴气势轰然爆发,背后浮现出一尊天王虚影。那天王盘坐青龙之上,左有白虎相伴,右有九凤盘旋。天空中,老者回头对徒弟展颜一笑:为师说的没错吧?这一招,会很帅。
话音未落,黑衣老者右脚猛踏,一道气浪排山倒海般冲向九千岁,同时暴喝:给我磕头!!!
九千岁不屑冷哼,伸爪相迎。朱勇呆呆地望着师父这一拳,只见拳风所过之处虎啸龙吟,开天辟地,势不可挡。背后的神像也随之挥拳,神兽虚影奔腾而出。拳爪相撞的瞬间,两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僵持不下,真气不断向外迸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老者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气势为之一滞。他怒目圆睁,厉声喝道:老子这一辈子没低过头,没输过阵!你就这点本事吗?!给老子磕头!!!话音未落,另一拳已轰然击出。
两拳叠加产生的巨大能量轰然爆炸,冲击波向四周席卷而去。朱勇在这毁天灭地的能量中,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悲壮的凤鸣,便昏死过去。
当朱勇再次醒来时,朝阳已染红天际。他扶着昏沉的脑袋艰难爬起,四处寻找师父的身影。然而那一日,世上对他最好的师父,却再也寻不见了。朱勇失魂落魄地回到小院,发现院中石台上静静摆放着那件黑金长袍一本武功秘籍:鹰抓拳。他颤抖着双手将秘籍揣入怀中,双手捧起长袍,轻轻展开。当阳光照在衣袖上时,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赫然显现:大道之拳。
在巍峨壮丽的皇宫深处,高耸入云的观云台上,原本已是油尽灯枯之态的圣上,此刻正被身着紫服的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登上最后一节台阶。令人惊异的是,当圣上的双足稳稳踏上平台之时,他那看似衰败的龙躯竟在夕阳余晖中挺得笔直,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帝王威严,哪还有半分垂暮之年的老态?九千岁恭敬地侍立在后方,双手作揖,低眉顺目,却见那威严的身影正凝望着远方天际,突然开口问道:这一切,可都处理干净了?
九千岁闻言心头剧震,他怎会不明白圣上这是在暗指自己手下留情之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城与边疆相隔千里之遥,圣上竟还能对其中细节了如指掌。细想之下,九千岁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额间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当即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叩在青石板上,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辩解,只能以不断的叩首来表达自己的惶恐与悔意。
有意思。圣上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既然你如此心慈手软,念在他为金国鞠躬尽瘁、戍守边疆多年的份上,那就留他一脉传承吧。你且退下。
九千岁如获大赦,连忙叩首谢恩,起身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却不敢有丝毫迟疑,踉踉跄跄地退下观云台。待其身影彻底消失在盘旋而下的台阶转角处,圣上那始终挺直的龙躯忽然微微一颤,一抹刺目的鲜红自嘴角溢出。他强撑着没有倒下,抬手用龙袍袖口拭去血迹,目光穿过重重宫阙楼阁,遥遥望向金国边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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