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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看着范蠡和郑旦，笑道：“看你们小两口，能吃到一起，真好。过日子啊，就是图个热热闹闹，吃得舒心。”
郑旦脸上微红，看了范蠡一眼，见他正专注地挑着鱼香茄子里的肉末，嘴角不由勾起。她转头对柳氏说：“婶子说的是。以前在吴越之地，饮食与这边大不相同，如今尝到阿光做的这些菜，感觉打开了新天地。一种菜竟有这么多的做法！”
范蠡咽下口中的食物，接口道：“确实如此。饮食一道，亦可见地方物产与民智。夷光姑娘这些菜式，看似家常，实则蕴含着大智慧，于推广新作物、改善民生都大有裨益。”他三句话不离本行，又引到了生意经上。
蒲松年慢条斯理地喝着番茄蛋花汤，接话道：“范先生所言极是。这番茄、黄瓜，若能在各地推广种植，再辅以合适的烹饪之法，于百姓餐桌上添些新鲜花样，也是美事一桩。”
说说笑笑间，桌上的菜肴以惊人的速度减少。那盘蒜泥茄条因其独特的风味，很快也被瓜分干净。红烧茄子的盘子底被刮得锃亮，拍黄瓜早已不见踪影，连番茄蛋花汤都见了底。
当最后一口饭菜下肚，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
柳氏抚着肚子，一脸饕足：“哎哟，可吃美了！撑是撑了点，但这心里头舒坦！”
郑旦也揉着微胀的胃，倚着施夷光，意犹未尽地说：“阿光，我明日还想吃这个拍黄瓜，太爽口了。”
范蠡喝着消食的清茶，感叹道：“回味无穷，当真回味无穷。看似普通的食材，竟能带来如此满足之感。”他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碟，心中对与施夷光的合作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这不仅仅是口腹之欲的满足，更让他看到了其中蕴含的、能够改变人们生活方式的巨大能量。
一顿饭，不仅填饱了肚子，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在欢声笑语和弥漫的饭菜香中，洋溢着的是家一般的温暖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大家都吃得饱饱的，脸上带着笑，心里装着暖，对这顿番茄黄瓜茄子宴，充满了美好的记忆与一丝还想再尝的意犹未尽。
金桂苑内，晚膳的余温尚在，杯盘已被仆妇撤下，换上清茶果品。范蠡与郑旦又陪着柳氏和蒲松年说了一会儿话，见二老面露倦色，便体贴地告退回房。
一进客房，郑旦便慵懒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揉了揉依旧有些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喟叹：“阿光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我现在还满口留香呢。”
范蠡却已收敛了饭桌上的闲适，眼神恢复了商人的锐利与清明。他走到书案前，将下午草拟好的契约文书铺开，又亲自研墨，对郑旦招招手：“夫人，快来，趁热打铁，我们再细细推敲一下这契约条款。”
郑旦闻言，也收敛了慵懒之态，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她知道，夫君在这等大事上极为谨慎，也愿意听取她的意见。烛光下，夫妻二人头挨着头，逐字逐句地审视着契约。
“夷光姑娘以技术入股，占两成，这一点毋庸置疑，很是公道。”范蠡指着第一条说道，“但后续投入，我们需列得更明晰些，比如建棚、购机、人工、铺面租金等，哪些算作共同成本从收益中扣除，哪些由我们单独承担，需得界定清楚，免得日后生出龃龉。”
郑旦点点头，她虽不精于算计，但心思细腻，补充道：“还有，阿光提供的菜谱，是仅限于我们自家酒楼使用，还是可以授权给其他合作酒楼？这收益又该如何分配？也得写明才好。”
“夫人考虑得是。”范蠡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提笔在契约旁添加备注，“还有这玻璃供应，虽夷光姑娘答应协调，但价格、交付时间、运输损耗责任，也需另附一份采购契约，与这总契分开，更为清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而沉思，时而争论，将合作中可能遇到的细节一一剖析、落于文字。烛火跳跃，映照着他们专注的神情，这不仅是一纸契约，更是他们未来事业的重要基石。
与此同时，云光殿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萧烬早已命人备好了清淡可口的晚膳，正等着施夷光回来。见她被青峰寒星安然接回，脸上还带着些许倦意却眸光晶亮，他便知她今日定然忙碌却充实。
用膳时，施夷光一边习惯性地给萧烬夹他爱吃的菜，替他盛上一碗温热的汤，一边将今日大棚参观、与范蠡郑旦达成合作意向、以及那顿宾主尽欢的“番茄黄瓜宴”娓娓道来。
她语气轻快，带着几分促狭说起范蠡被郑旦揪耳朵的窘态，也郑重地说了技术入股两成的约定，以及范蠡对玻璃供应的请求。
萧烬安静地听着，慢条斯理地用着膳，偶尔抬眼看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也时不时的给出回应。
他并未打断，直到施夷光说完，他也差不多用完饭，接过内侍递上的清茶漱了漱口，又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缓缓开口。
“范蠡此人，确是经商奇才，嗅觉敏锐，行动力强。他能一眼看中大棚与榨油技术的潜力，足见其眼光。”
萧烬声音平稳，带着分析的语气，“你以技术入股，占两成，不参与具体经营，此法甚好。既借了他的力，全了他的面子，也省了你自己诸多繁琐，还能持续获利，是上策。”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继续道：“至于玻璃工坊的订单……既然是你阿姊和姐夫开口，又是正经合作所需，让工坊想办法挤出一批优先供应，无可厚非。价格可按加急算，但不能坏了长久立下的规矩，此例不可轻开，需让下面的人知道，这是特事特办，下不为例。”
施夷光点头：“我明白，规矩不能乱。我会让工坊管事核算清楚成本与加急费用，公事公办。”
“嗯。”萧烬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光儿，你需留意。范蠡野心不小，他的商路一旦借助你的技术打通，其势必将迅速扩张。你需确保，核心技术，尤其是诸如榨油机核心部件的制造、或是某些特殊作物的育种之法，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或至少要有能制约他的手段。合作共赢固然好，但亦要防人之心不可无。”
施夷光认真听着，知道萧烬这是在为她权衡利弊，查漏补缺。她沉吟道：“我明白你的顾虑。核心技术我会保留，比如榨油机最关键的压榨部件，我会让欧冶师傅掌控核心锻造工艺，只提供成品或需定期维护的部件。至于菜谱，倒是不妨多给一些，饮食文化传播越广，对我们也越有利。而且……”她狡黠一笑，“有阿姊在，范蠡想必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河拆桥的事。”
萧烬见她心中有数，便也不再深究，只道：“你心中有章程便好。与范蠡合作，利大于弊，他能将你的诸多设想更快更好地推行出去。朝堂之上，农桑兴盛、货殖流通亦是富国强兵之本，此事，我乐见其成。”
两人又就一些可能的合作细节讨论了片刻，比如如何利用范蠡的渠道反哺咸阳，引进哪些稀缺物资等。
夜色渐深，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低声的商议透着默契与信任。这一夜，无论是在金桂苑的客房，还是在云光殿的内室，都在为即将展开的、交织着财富、技术与人情的新篇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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