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许支书压低了声音,“这事儿回头我还得单独和王会计交代一下,让他也查查账本,哪一笔少了都不能含糊。”
“嗯。”陆佳怡点头,“我这两天也再梳理一下出入库记录,有些数对不上。”
“辛苦你了。”
两人说完,陆佳怡便转身朝仓库那边走去。
村口的杨槐树下,几个社员正低声议论。
“她说得也没错,可人家孙家日子是真苦啊,他那俩孩子一个咳嗽一个长疮,真是连猪油都见不着。”
“那也不能偷集体的!”
“啧,你倒是说得轻巧,真饿到头顶上,看你会不会去掰人家一块窝头。”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时,一个穿着老粗布褂子的中年人推着破独轮车从田埂上过来,气喘吁吁,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热闹刚散,便赶紧凑过来。
“支书!支书!”他一边推车一边喊,“家里那个套线的活儿我干完了,那灯泡也换好了!”
许支书回头看了一眼,皱起眉:“赵连顺?你咋这会儿才回来?活儿不是早上就干完了吗?”
赵连顺嘿嘿笑着,擦了把汗,“今儿那屋主说让帮着顺便把水缸也修修,后来又让我帮他推一口大缸搬进屋里,耽误点时间。”
“你可真会蹭工分。”陆佳怡没好气道。
“哪能啊,我这是公家活公家心,真没偷懒。”赵连顺连连摆手,忽然话锋一转,“我可听说了,孙老三偷东西让你们给逮住了?哎哟,那家伙平时就手快,这次算栽了。”
“你管好你自个儿。”许支书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上回借的那根羊皮管子,到现在还没还。”
赵连顺讪讪地一笑,推着车溜了。
陆佳怡回到仓库,把那本出库账簿重新摊开,一条条核对着材料去向。她一边看,一边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她嘟囔了一声,“怎么又少了三米电线?”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探头进来,“佳怡姐,俺妈说晚饭好了,让你快回去吃。”
“知道了。”她点点头,合上账本,却没收起来,而是卷起塞进袖筒。
小姑娘走前还回头问:“佳怡姐,真的不能多给俺家分点火油吗?俺爸昨晚摸黑上厕所跌沟里去了。”
“你家这月已经领两次了。”陆佳怡语气不硬不软,“回去让你爹写个申请,支书批了我才能给。”
小姑娘嘴一瘪,小声嘀咕:“谁家不是亲戚朋友偷偷来拿,怎么就咱家规矩多……”
“什么?”陆佳怡猛地盯住她,“你说谁来拿过?”
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摇手,“我、我没说,俺、俺就是听俺婶胡说的。”
“你婶谁?”
“……俺婶是杨玉莲。”
陆佳怡心中一凛,杨玉莲——那是副食组的,手里正掌着布票和肥皂票,每月跟着仓库出货。她一向精明,话少不动声色,是那种你防她,她还笑脸待你的人。
回家吃饭时,她一边扒拉饭,一边把白天那事告诉了她娘。
“你又顶人了?”她娘放下筷子,“闹不好哪天得罪人,给你穿小鞋。”
“咱要是怕这个,还管什么仓库。”陆佳怡闷声,“我不怕。”
“你不怕你爹怕。”她娘皱眉,“前两天你爹还说,让你歇歇,换人干这活算了。”
“他要真疼我,就该知道,我不是替他争口气。”
吃完饭,夜幕已降临,北风猎猎。陆佳怡裹了棉袄,提着煤油灯又回了仓库。她总觉得,那缺的三米电线,不会是孙老三那一批,她印象里,那批货只剩下了十二米整,下午孙家拿走五米整,剩下应该还有——怎么就不见了?
她把角落那几个大布袋都翻了一遍,又摸到靠墙一个被锯屑掩住的木箱。
箱子底下,有个细细的刮痕。
她蹲下身,用手指沿着刮痕摸了摸,居然发现那木板松动。
轻轻一掀,一捆还冒着热气的黑皮电线赫然躺在暗格里!
“谁干的?”她一阵激灵,赶忙捡起箱板又复原,把那电线重新拽出来,小心裹进布包,直接去了许支书家。
许支书家里正点着煤油灯,屋里满是烟油味。他正支着算盘,一见她进来,忙问:“怎么又来了?”
“我发现了个藏电线的暗格。”她开门见山,把那布包往炕上一搁。
许支书一怔,打开一看,脸顿时拉下来,“在哪发现的?”
“仓库靠西墙那堆木箱下边。”陆佳怡低声道,“那木板被掀动过。我怀疑是有人早就顺了材料,藏起来准备分批带走。”
“你怀疑谁?”
“杨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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