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躺在床板上,肚子叫得比打更的梆子还准时。四更天刚过,他翻了个身,枕头底下那根竹竿硌得肩胛生疼——这玩意儿是他特意藏的“病号标配”,万一路上碰上巡夜的,还能拄着装腿软。
可再装也扛不住饿啊。
白天那碗米汤跟白开水没两样,现在胃里像被人拿刷锅布来回擦了十遍,空得发慌。他盯着房梁,脑子里全是沈知意上次带来的酱鸭腿,油亮亮的皮泛着光,咬一口滋滋冒油……
不行,再想下去要疯。
他猛地坐起来,披上外袍,顺手抓起竹竿。这回不是瞎转悠,目标明确:厨房。昨晚那罐陈皮盖得松,他越想越不对劲。真要是有人动手脚,肯定不止动调料,说不定连吃的都下了套。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院子里静得很,道士们白天念经念到嗓子劈叉,夜里总算消停了。香炉里的灰早凉透,法器堆在墙角,活像一群被退了货的破烂。
林越贴着墙根溜到后厨,这次没敢从窗户偷看,直接伸手推了下门——虚掩着。
他眯眼往里扫了一圈,灶台冷清,锅碗归位,案板上还有点山药皮屑。目光一转,角落的小木桌上多了盘点心,三块酥饼叠在粗瓷盘里,表面撒着一层灰白色的粉,像是没筛干净的糖霜。
他皱眉凑近,鼻尖刚闻到一丝微涩的气味,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啥?看卖相就不想吃,谁半夜没事干往点心上撒石灰?
念头刚起,胸口突然一闷,仿佛有股热流直冲脑门,耳边嗡地一声,像是有人在他脑袋里敲了记铜钟。
同一瞬间,城东某处书房内,柳元度正站在窗前抿茶,忽然手一抖,茶杯砸在地上。
“天示:毒食在前,慎食慎行。”
八个字,平地炸雷,响得他耳膜生疼。
他脸色唰地变白,瞳孔猛缩,手指死死掐住窗框。不可能!林越根本不知道毒药藏在哪,连药都没启用,怎么就被识破了?难道这人真能通天机?
他死死盯着天机院方向,呼吸急促。原计划是让林越误食这点心,再由他安插的太医诊断为“积劳猝发”,顺势定调病逝。可现在……天音都响了!
而厨房里的林越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喊”出了全城都能听见的警报。他只觉得脑仁突突跳,像是被谁强行灌了一耳朵鸡汤文。
他盯着那盘点心,越看越瘆得慌。好端端的酥饼不放糖放灰?还偏偏摆在这没人注意的角落?这不是等他来吃,就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夜宵礼包”。
他往后退了半步,低声嘀咕:“算了,还是去沈知意那儿蹭饭吧。”
话音刚落,窗外阴影里一道人影猛地绷直了脊背。
柳元度躲在巷口暗处,原本打算等林越吃完点心再现身制造混乱,结果对方非但没碰,还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紧接着转身就走,脚步虽慢,却稳得不像病人。
他眼神阴沉,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这林越,到底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背后有鬼?
林越拄着竹竿一路往外走,故意走得歪歪斜斜,嘴里还哼着小曲:“上班第一条,摸鱼要趁早……”
他嘴上轻松,心里却绷着弦。刚才那一声“天示”虽然听不见,但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就跟现代改ppt时甲方突然打电话一样,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拐过回廊,眼看快到院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厨房方向。
没人追出来。
但他知道,刚才那阵心悸绝不是错觉。有人在盯着他,而且盯得很紧。
不能再走主道。
他猛地加快脚步,在拐角处把竹竿往墙边一靠,一个翻身就上了矮墙,落地时滚了半圈,差点扭到腰。
“嘶——疼疼疼!”
他捂着屁股爬起来,顾不上形象,撒腿就往城南跑。
身后,天机院依旧安静,只有风卷着几张黄纸符在空中打转。
柳元度站在巷尾,望着那道翻墙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久久未动。
片刻后,他抬手一挥,袖中乌木盒收回暗格,声音低哑:“撤。”
他转身离去,步伐沉稳,却掩不住眼中惊疑。
林越这一跑,不仅躲过了毒点心,更让他看清了一个事实——这人看似懒散糊涂,实则每一步都踩在命门上。天音护体,步步惊心,若再贸然动手,恐怕还没得手,自己就得先被“天示”砸进大牢。
与此同时,林越一口气跑到城南街口,肺管子快烧着了。他扶着墙喘气,抬头一看,前方正是沈知意商队驻地的大门,灯笼还亮着,门缝里透出暖光。
他咧嘴一笑,拍了拍衣裳上的灰,抬手就要敲门。
可就在拳头落下前,他忽然顿住。
如果真有人想杀他,那今晚厨房的事,会不会是故意引他离开住处?毕竟他在天机院有国师一堆道士围着,明着动手难,可要是他自己跑出来……
他盯着那扇门,手悬在半空。
屋里的灯,是不是亮得太巧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吐槽心声后:被天幕当天音代言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