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翻倒的桌子,腿还在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破了洞的袜子,又抬头看看墙上那道剑痕,心想这要是刻在简历上,大概能写“曾与刺客亲密接触,抗压能力极强”。
沈知意正蹲在昏迷的刺客旁边,手里拿着一根银针,轻轻在他手腕上一挑,那人眉头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还没死透。”她站起身,顺手把银针收进算盘暗格,“想装死?我爹当年被沉江前,教我的第一课就是——死人不会出汗。”
林越张了张嘴:“你家家训都这么硬核的吗?”
“不然呢?”她瞥他一眼,“你以为我腰间挂的是装饰品?这可是能算清你三年偷吃几顿夜宵的利器。”
林越默默把脚往回缩了缩,生怕她真掏出什么“林越消费记录”来对账。
沈知意走到角落,从刺客袖口抽出一支细小的袖箭,在烛光下翻看。箭尾刻着一道极细的纹路,像是某种记号。
“七钱档。”她冷笑,“北境细作的老账本标记法。每笔七钱银子入账,就划一道。你们拿的,是我沈家被劫走的盐税银子吧?”
刺客眼皮微动,但没睁眼。
林越凑过来,盯着那支袖箭:“所以……他们不是临时工,是专业外包团队?还带绩效考核的那种?”
“比你还卷。”沈知意把袖箭往桌上一拍,“可惜卷错了方向。现在问题是谁派的。你说会不会是周太傅?他上次见你打呼,说你要动摇国本。”
“不可能。”林越摆手,“老头虽然烦,但顶多写个奏折骂我两句。这都动刀子了,得是恨我入骨的人。”
话音刚落,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等等……之前厨房那盘毒饼,是不是也是……”
“柳元度。”沈知意接得干脆。
林越倒吸一口凉气:“他又来了?我都快成他个人事业KpI了!杀不死我不升职是吧?”
他越说越气,声音拔高:“我就躺个平,碍着他什么事了?他又不是hR,管我考勤干嘛!”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一闪:
【检测到强烈不满情绪,咸鱼值+8】
【天示生成中……】
下一瞬,一道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示:逆臣藏刃,终露其形。”
屋内烛火晃了一下,刺客猛然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
“天音……也知道了?”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沈知意立刻逼近一步:“听见了吧?天道都替你主子判了罪,你还替他扛?”
刺客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林越却不干了,几步上前,指着他的鼻子:“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差点连宵夜都没吃就没了?我连年终奖都没领,你就敢来砍我?你有没有职业道德?!”
刺客瞪着他,嘴唇微动,却没说话。
沈知意从刺客怀里摸出半块铜牌,翻过来一看,背面有一枚模糊的印纹。
“太常寺库房火漆印。”她冷笑,“但这不是普通版本,是柳元度书房暗匣专用的变体。全城只有三块,一块在他手里,一块在他心腹管家那儿,第三块……现在在你身上。”
她把铜牌举到刺客眼前:“你说你没见过他?那你身上的令牌是从门房捡的?还是他请你喝完茶顺走的?”
刺客脸色变了。
林越在一旁补充:“而且你这袖箭手法,明显是幽州外堡训练出来的。那边是谁在管?哦对,柳元度的侄子当过三年校尉。这都不是巧合了,这是家族企业团建!”
刺客终于绷不住,喘着粗气开口:“是……是柳大人亲自下的令……要在三日内除掉你……否则……他就向女帝揭发我们通敌……”
“哈?”林越愣住,“他还想倒打一耙?把我杀了说是叛贼,然后自己立功?这操作太脏了吧!”
“对他来说很正常。”沈知意收起铜牌,语气冰冷,“他在朝中经营三十年,最擅长的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当年先帝驾崩,他能在一夜之间改完十份遗诏副本,你当他是抄书匠?”
林越听得头皮发麻:“所以我是他计划里的牺牲品?就因为我老躺着还能升官,影响他世界观了?”
“不止。”沈知意盯着他,“因为你活着,天音就会响。而天音一响,他的规矩就废了。在他眼里,你不死,大夏就得变。”
林越沉默两秒,突然笑了:“合着我这不是得罪人,我是动了他的编制?”
“动了他的命根子。”沈知意转身走向门口,“所以现在,去柳府。”
“现在?”林越瞪眼,“半夜三更,我去敲三品大员的门?说我怀疑你雇凶杀人?他反手就能告我擅闯民宅!”
“那等天亮?”她回头看他,“等他把证据烧了,再换个新杀手?还是等你下次睡觉时,他们直接给你盖个棺材板?”
林越缩了缩脖子:“可……可这也太莽了。好歹先报禁军,调几个人……”
“禁军听谁的?”沈知意冷笑,“柳元度的儿子在羽林卫当副统领。你一报,消息立马传到他耳朵里。到时候别说证据,人都能给你做成‘畏罪自杀’。”
林越张了张嘴,发现还真没法反驳。
他低头看着自己歪斜的玉带,又摸了摸破袜子,叹了口气:“我就想混日子,怎么混成通缉犯预备役了?”
“你现在已经是了。”沈知意已经走到院中,月光照在她赤着的脚上,像踩了一地霜雪,“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
林越犹豫片刻,猛地一跺脚:“走!大不了明天早朝我装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踉跄跟上,一边走一边嘀咕:“这要是被女帝知道我半夜私闯大臣府邸,不得让我写一万字检讨?还得配上心得体会?”
“怕了?”沈知意头也不回。
“不怕!”林越挺胸,“我可是经历过甲方凌晨三点改ppt的人!这点风险算什么!顶多再来一次生死劫,顺便触发个天音预警,让全朝廷都知道我又被针对了!”
沈知意脚步微顿,忽然问:“你真不怕?”
林越停下,喘了口气:“怕啊。但我更怕以后每天睡觉都得戴头盔,吃饭前拿试毒银针搅三圈。我不想活得像个防爆罐头。”
她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两人穿过残破的院门,夜风卷着碎纸和木屑打旋。林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床裂了,枕头飞了,墙上还留着剑痕,像极了他那年辞职信上被领导画满红叉的提案。
“你说……”他喃喃,“等这事完了,我能申请点补贴吗?修床、换枕、心理疏导……这些该走哪个报销流程?”
沈知意没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街巷幽深,远处传来打更声。两人转过两条小巷,已能望见柳府高耸的门楼。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的兽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沈知意走到门前,抬手就要拍门。
林越一把拉住她:“等等!就这么上去敲门,万一他说‘我不认识这人’,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就让他当着你的面说。”沈知意甩开他的手,“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活口面前睁眼说瞎话。”
她举起手掌,重重拍在门上。
“咚!咚!咚!”
三声巨响,惊起檐下一只夜鸟。
门内传来脚步声。
林越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沈知意却站得笔直,手指已悄悄搭上了腰间的算盘。
门闩滑动的声音响起。
门缝刚开一条,沈知意便用力推开,身影一闪而入。
林越站在门外,望着黑洞洞的门厅,心跳如鼓。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门槛。
就在他右脚落地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门廊柱子后闪过一道人影。
那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林越脚步一顿。
那红布一角,渗出一滴暗色液体,正缓缓滴落在青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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