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北境关口的风还带着夜里冻土的味道。林越缩在营帐外的木箱上,手里捏着半块冷掉的饼,眼皮直打架。他昨晚睡得断断续续,梦里全是算盘声和羊皮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袖口那个破洞——还是没补。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今日任务开启:主持互市谈判】。
“又来?”林越翻了个白眼,“我连早饭都没吃,你们就急着让我上刑场?”
他话音刚落,远处尘土扬起,阿史那的商队又来了。这次比昨天整齐得多,牛车排成行,胡商们穿着统一的褐袍,脸上挂着笑,可那股子劲儿,一看就不安好心。
沈知意从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新拟的定价录,走到他旁边蹲下:“他们报价了。”
“多少?”
“铁器翻三倍,皮毛涨两倍半,说是‘草原规矩’。”
林越差点把嘴里的饼喷出去:“规矩?他们那边的规矩是不是还包括拿金子当铜板花?”
沈知意没笑,只把册子递给他:“百姓已经开始慌了。再这么下去,互市没开成,先被吓退。”
林越低头翻了两页,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价格根本不是做生意的价,是来抢钱的。他抬头看向关口高台,昨天还热闹的百姓今天都安静了,挤在边上不敢靠近。
“这群人是冲我来的。”他低声说,“昨天一句‘互利共赢’,今天就给我加码三倍?这不是做生意,是打擂台。”
沈知意点头:“所以你得上。”
“就不能换个替身?比如让霍将军穿官服站上面,我躲在后面喊话?”
“不行。你是‘天示之人’,他们认的是你。”
林越叹了口气,慢吞吞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走上升降台时脚步虚浮,像极了早上赶地铁却忘了打卡的社畜。
阿史那站在关外空地中央,双手抱胸,笑容满面:“林参议,今日可愿继续主持公道?”
林越扶着栏杆,懒洋洋回了一句:“公道不是我给的,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
“我们按族规出价,童叟无欺。”阿史那语气诚恳,“若大夏不收,我们也只能另寻他路。”
台下百姓一阵骚动。有人小声嘀咕:“要是没人买,咱们冬天用什么换炭?”
林越听着心里发沉。他知道这些人不是不懂行情,是被吓怕了。胡商一来就狮子大开口,百姓以为这就是“正常价”,久而久之,真成了冤大头。
他闭了闭眼,心里默念:“系统,扫一眼真实市价。”
视网膜上瞬间浮现一行字:【皮毛虚高287%,铁器溢价源于虚构运输成本,建议压价三成起手,可保成交】。
林越睁开眼,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忽然笑了:“阿史那首领,你们这羊皮,是拿金丝织的?还是每张都供过火神?”
全场一静。
阿史那脸上的笑僵了半秒:“林参议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思。”林越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我就问问,你们今年产羔多少?冬雪损了多少牧草?运货路上死了几头牛?——要是说得清,我信你这价有理。”
胡商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头交头接耳,明显没准备这些数据。
阿史那脸色变了:“这些琐事,何必一一细说?”
“因为我不想当冤种。”林越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楚,“你们卖货,我们掏钱,谁也不是慈善堂。要谈,就得讲实话。”
他转身一挥手,沈知意立刻上前展开《互市定价录》,白纸黑字贴在公告板上。
“这是合理区间。”林越指着上面,“按这个来。愿意卖的,登记入库;不愿意的,请回。明天这个时候,关门闭市。”
台下哗然。
有胡商当场跳脚:“你一人说了算?”
“我不是一人。”林越耸肩,“我说了不算,天说了才算。”
话音刚落,他心里一股火气窜上来——老子辛辛苦苦穿越一趟,不是为了给你们当价格审核员的!
手指下意识点了系统界面上的“是”。
金光冲天而起,钟声般的声音响彻关口——
“天机:货真价实,欺市者退!”
胡商队伍里顿时乱了。有人跪地叩首,有人往后退,还有几个直接调头往车边跑。牛群受惊,哞哞直叫。
阿史那死死盯着林越,眼神像刀子一样。但他最终没发作,只咬牙挥了下手:“……三成,可以降三成。”
林越松了口气,腿都有点软。他靠着栏杆坐下,顺手抓了把瓜子嗑起来。
沈知意走过来,把一杯热茶塞进他手里:“你刚才问畜牧账目的时候,不像临时编的。”
“我能编吗?”林越苦笑,“我要是瞎说,他们当场掀桌子怎么办?”
“可你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他摇头,“是系统告诉我的。它连他们上个月死了几头牛都查出来了。”
沈知意沉默片刻,轻声说:“不管是谁告诉你的,你说对了。”
林越没接话。他望着关外,阿史那正指挥商队重新装货,动作利落,毫无挫败感。那种冷静,不像输了一局的人,倒像是完成了某项任务。
“他不对劲。”林越喃喃道,“降得也太干脆了。”
“也许是你太能唬人。”
“我不是唬人,我是真烦。”他揉了揉太阳穴,“每次一激动,天上就放烟花,搞得我跟搞行为艺术似的。”
沈知意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她看了眼公告板上的定价录,又看了看百姓逐渐放松的脸色,低声道:“至少今天,没人吃亏。”
林越点点头,靠在箱子上闭眼休息。风吹过来,带着一点炭火和干草的味道。他本想就这么睡过去,却被系统提示音吵醒。
【任务完成:压价成功,奖励“胡商信任”一份】
他睁眼看着那行字,忍不住笑出声:“信任个鬼?他们只信黄金和刀。”
沈知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她的背影挺直,步伐稳定,像是已经把这场胜利写进了下一步计划里。
林越没动。他坐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还没吃完的饼,耳边是百姓议论声、牛叫声、胡商搬货的动静。一切看似平静,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史那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高台。两人视线撞上,对方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记什么。
林越没避开。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但更麻烦的是,他自己也开始认真了。
他低头看着掌心磨出的一点红痕,那是昨天搬图纸时蹭的。
以前他最讨厌动手干活,现在居然记得每一处标记的位置。
风突然大了些,吹起了公告板一角。
那上面写着“铁器限价三成”。
墨迹未干,在晨光下微微反光。
林越伸手按住纸角,不让它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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