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蹲在青石板前,手指还捏着那张泛黄的纸条。风从湖面吹过来,把纸角掀得一抖一抖。“小心共频”四个字像钉子一样扎进他脑子里。
他站起身,把纸条塞进袖子里,转身就往宫门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不少,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不是怕玄真子被抓,他是怕自己真是那个“源头”。
禁军来得很快,说是女帝有令,要他立刻去密室一趟。林越没问为什么,点了点头就跟上了。
密室在皇宫西角,平日用来审问重犯,墙厚门沉,连声音都透不出去。守卫打开铁门时发出刺啦一声响,像是生锈的锯子在割铁皮。
玄真子坐在里面,双手被锁链缠住,背靠石墙。他抬头看了林越一眼,没说话,嘴角却动了一下。
林越被安排坐在对面的小凳上。屋子太暗,只有头顶一盏油灯晃着光。他盯着玄真子看了半天,终于开口:“你到底知道什么?”
玄真子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林越又说:“你说我是接收器,什么意思?”
还是没回应。
他心里有点火,但不敢发作。他知道只要情绪一上来,系统就会自动往外蹦天示。可现在他不确定那些箴言到底是救他,还是害他。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低声嘀咕:“这地方连个软垫都没有,坐得我尾椎疼。”
说完这句话,他死死盯住系统界面。
没有红光,没有提示,什么都没有。
但他注意到,玄真子的嘴角又抽了一下。
林越明白了。这家伙能听出来,哪些话是真心想的,哪些只是随口吐槽。他刚才那句抱怨,语气太熟,跟平时一模一样。
“你记了我多久?”林越换了个姿势,“三个月?六个月?还是……更早?”
玄真子睁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从你第一天上朝开始。”
林越心头一跳。
“那天你打了个哈欠,心里说‘又要上班’。然后天上就降下‘君勤则民安’。”玄真子声音很轻,“我一开始以为是巧合。后来你每次开口,天示就来。时间、内容、情绪,全都对得上。”
林越没吭声。他在回想自己刚穿越那天的事。醒来第一句话确实是“这不是周一吧”,紧接着早朝就出了“休咎非时,唯心所定”的箴言。
难道……从那时候起,系统就已经启动了?
他试探着问:“你怎么确定是我?别人会不会也能触发?”
玄真子冷笑:“我试过。让三个道士在殿外同时默念‘我想吃饭’,结果天上一个字都没掉下来。可你只要心里冒一句‘今天食堂菜太咸’,第二天就出‘盐重则国伤’。”
林越听得头皮发麻。
“所以你们把我当神仙供着,其实是因为……我是个活体广播站?”
“不止是广播。”玄真子盯着他,“你是唯一能激活它的人。你的思维频率,和这个系统的波段完全吻合。我们叫它——共鸣源。”
林越猛地抬头:“谁是‘我们’?”
玄真子没回答,只是抬起手腕晃了晃锁链:“除非陛下亲至,否则我不再多说一个字。”
林越咬牙。他知道女帝一旦进来,局面就不再是审问玄真子,而是变成彻查他自己。到时候他解释不清,搞不好直接被打成妖人。
他假装站起来,对守卫说:“我去通报陛下,请她亲自过来。”
守卫点头,转身要走。
就在那人抬脚的一瞬间,林越靠近玄真子耳边,压低声音:“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想‘你是个骗子’,想到天亮。”
话音刚落,视网膜一闪——
【检测到强烈质疑,触发临时天示】
他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铜铃突然嗡了一声,低沉悠长,像是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玄真子脸色变了。
他盯着林越,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果然……能自主触发共振。不是被动接收,你是主动发射端。”
林越愣住:“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在吐槽?”玄真子声音发颤,“你是在发送信号。每一个念头,每一次情绪波动,都被放大成天示。而这个系统……它早就存在了。只是等了三百年,才等到你来启动它。”
林越脑子嗡的一声。
“三年前我就发现了异常。”玄真子缓缓说道,“最早一次记录是三月十七,寅时初刻。有人在翰林院值房里说了句‘我不想上班’,五分钟后,天空降下‘劳逸相济,乃养民之本’。我当时翻遍古籍,找不到任何星象依据。”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残破的纸页,上面字迹模糊,但还能看出几行日期和对应的心声。
林越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穿越后第二天写的值班记录草稿,背面被玄真子偷偷抄走了内容。
“你偷看我笔记?”林越声音发紧。
“我不需要偷。”玄真子摇头,“我能感应到你的思维轨迹。因为你的情绪波段太稳定了,像一根绷直的弦。别人杂乱无章,而你……天生就是它的钥匙。”
林越往后退了半步。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从穿越以来,他总觉得自己懒、不想动、只想躺平。可这种状态,是不是本来就不正常?
一个正常人会天天想着退休吗?会在早朝打盹时梦到螺蛳粉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他在心里默念:“我不信这些鬼话,我就想睡觉。”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金光——
【任务完成度99%】
【最终任务发布:保持咸鱼本色】
林越睁眼,笑了。
笑得有点难看。
“所以……我一直都在完成任务?”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的懒,我的烦,我的每一句抱怨,都是程序设定的步骤?”
玄真子看着他,眼神复杂:“你不只是宿主。你是唯一能让系统持续运行的人。你的‘咸鱼心态’不是弱点,是启动密码。越不想干,系统越强。越想躺平,影响力越大。”
林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改过ppt,写过奏折,签过通宝券发行令。可现在他怀疑,所有决定是不是早就被人写进了代码里。
他想起沈知意昨晚躺在长榻上说的话:“有你在,账本都看得顺眼些。”
那时候他还觉得暖。现在只觉得冷。
如果连他对沈知意的感觉,也是系统引导的情绪共振呢?
“那你抓我来干什么?”林越抬头,“既然我已经完成了99%,剩下的1%是什么?”
玄真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最后一步,是确认你是否仍然选择躺平。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你还能不能继续当一条咸鱼?”
林越愣住。
“这不是考验忠诚,是验证系统稳定性。”玄真子说,“如果你在得知真相后放弃咸鱼状态,系统就会崩溃。天示将永久消失,大夏的变革也会随之逆转。”
林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忽然觉得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他穿越来是为了躲996,结果发现自己卷进了更大的局。他以为自己在混日子,其实一直在打工。唯一的不同是,老板从甲方变成了某个不知道年代的牛马。
油灯闪了一下。
玄真子忽然抬头看向门口:“她来了。”
林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铁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分明。
他知道是谁。
可他没动。
系统界面还漂浮在眼前,那行“保持咸鱼本色”闪着微光。
他盯着那几个字,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我现在大声喊“我要奋斗”,系统会不会当场死机?
他没试。
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还是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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