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冲进来喊出那句话时,林越正盯着桌上那碗螺蛳粉。
沈知意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木盒。她没穿鞋,赤脚踩在地砖上,裙角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林越没动。
他刚想说话,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内侍冲进来,脸色发白:“沈商卿!不好了!宫外……宫外百姓开始堵宫门了!”
沈知意眉头一皱,转身就往外走。
林越想叫住她,可话卡在喉咙里。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证据在他手上,可女帝把它锁进了抽屉。外面的人不信他,里面的人不敢信他。他就像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谁都觉得他有问题,却没人愿意听他解释。
他低头看着那碗粉,红油浮在表面,酸味直冲鼻子。
但他一口也吃不下。
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得纸页哗哗响。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知道刚才那句“忠臣何依”不是他说的,可它确实是他心里的话。他不想争功,也不想站队,他只想安安稳稳地混日子。可现在连清白都保不住。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子有点胀。
这时候,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来一行字:
【检测到您对躺平有深刻理解——奖励:被动传播效率+10%】
林越愣了一下。
这破系统又在搞什么?
他点开任务栏看了一眼,啥也没变。还是那个老套路,越不想干的事,越会被推着往前走。他早就习惯了。
但现在不一样。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的情绪只要够强烈,天示就会出现。
之前是因为懒、因为烦、因为受不了早起,结果全被当成天机。
那如果现在,他真的有一份铁证摆在面前呢?
是不是只要他足够相信这份证据能翻盘,系统就能把这种信念传出去?
他盯着系统界面,心跳快了一拍。
也许,不用等女帝召见。
也许,真相可以自己长腿跑进所有人耳朵里。
沈知意走出宫门的时候,雨已经下了起来。
她没打伞,一路快步穿过街巷。雨水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淌,浸湿了肩头的布料。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里面是那份刚从旧账本里翻出来的书信。
她父亲当年留下的盐税报表,表面看全是运输记录,可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密信。她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是父亲教她认暗码时随口提过的。今天她翻遍密档无果,才想起这个老法子。
一页页拆开,一张张对着烛火烤过去。直到第三十七页,字迹浮现。
是周太傅的笔迹。
内容清楚写着:“令陈氏散布林某私通沈氏之谣,嫁祸其挪用市舶司银款。事成后,许其执掌东南三路海贸。”
落款日期是去年冬月,那时林越还在翰林院抄典籍,连沈家大门都没进过。
这是彻头彻尾的构陷。
她立刻誊抄备份,原件藏进袖中,命心腹封锁密室,自己转身就往皇宫赶。
到了宫门口,守卫拦住了她。
“你现在不能进去。”那人摇头,“陛下下令,非奉召不得入内。你是被参之人,更得避嫌。”
沈知意不说话,只亮出腰牌:“商政参议,有紧急军情级商报呈递。耽误一刻,边关粮饷调度就要断。”
守卫犹豫了。
这种级别的申报极少,一旦属实,责任重大。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沈知意塞过去一小包东西,压低声音说:“告诉林参议,螺蛳粉加辣,他懂的。”
守卫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叶,咬了咬牙,转身跑了进去。
林越坐在偏殿角落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敲着膝盖。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一个时辰。没人来通知他下一步该做什么,也没人告诉他女帝什么时候会再召见。他像是被遗忘在角落的一件旧家具。
突然,一名小内侍匆匆跑进来,递给他一张叠好的纸条。
林越打开一看,只有六个字:螺蛳粉加辣。
他猛地站起来。
这句话他记得。那天他在工部食堂吃饭,沈知意看他吃得寡淡,随手往他碗里倒了一勺辣椒油,说:“你这咸鱼也得有点味道。”
后来他们约定,要是遇到紧急情况,就这么提醒对方。
他立刻起身,借口更衣离席,沿着回廊往西走。那边有个废弃的小亭子,平时没人去。
转过拐角,他看见一个人影靠在柱子边。
沈知意站在那儿,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手冻得发红。
她抬头看他一眼,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
“看,”她说,“这能帮你洗清冤屈。”
林越接过信,指尖碰到纸面的瞬间,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纸。厚实、泛黄,边缘有火烧过的痕迹。一看就是藏了很久的东西。
他快速扫了一眼内容,呼吸一下子重了。
“这是……周太傅亲笔?”
“嗯。”沈知意点头,“从去年就开始布局了。你只是他们选中的靶子。只要把你打倒,新政就会动摇,支持你的人都会被牵连。”
林越攥紧了信。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因为得罪谁才被针对。他是被当作棋子挑中的。
可偏偏,有人愿意冒着风险,替他找证据。
他看着沈知意湿透的衣服,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谢谢。
他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这下你有救了。
胸口骤然一热。
他知道系统又启动了。
下一秒,整个皇宫仿佛安静了一瞬。
礼部尚书陈崇文正在整理天音记录,笔尖突然停住。他瞪大眼睛,耳边响起一句清晰的话:
天示:证据降临,冤屈将雪。
他手一抖,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片。
工部衙署里,裴砚正拿着图纸比对运河坡度,忽然抬头。
他也听见了。
玄真子在观星台上掐指一算,猛地睁眼:“大吉之兆!天道显应!”
而此刻,御书房内。
女帝正翻开一份新递上来的折子,指尖忽然一顿。
那句话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像一道雷劈进混沌。
她缓缓放下笔,目光落在抽屉上。
那里锁着林越交上的供词。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雨还在下,宫门外百姓的喧闹声隐约传来。可她现在听到的,是另一层声音。
是天意,还是人心?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如果连天都在说这个人有冤,那她不能再装作看不见。
她转身走向门口,对外面的内侍说:“宣林越。”
林越还没回到偏殿,就看见一名内侍朝他跑来。
“陛下召见!”
他握紧手中的信,跟着对方往御书房走。沈知意站在回廊尽头,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雨渐渐小了。
林越走进御书房时,女帝正站在案前,手里拿着那份被收走的供词。
她抬头看他,眼神不再冷淡。
“你说的,是真的?”
林越没说话,只是把那封信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女帝低头看去,脸色一点点变了。
她翻到落款处,手指停在周太傅的名字上。
良久,她开口:“这份证据……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刚刚。”
“谁给你的?”
“一个不怕麻烦的人。”
女帝沉默了几息,忽然问:“你恨吗?”
林越一愣。
“被这么多人误解,被泼脏水,被围攻。你不恨?”
林越想了想,摇头:“我不恨。我只是觉得累。”
女帝看着他,忽然笑了下:“可你还是来了。”
“不来不行。”林越说,“我不为自己,也得为那些信我的人。”
屋外,雨彻底停了。
阳光从云缝里透下来,照在屋檐的瓦片上。
女帝拿起两份证据,放进一个匣子里,锁好。
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袖:“明日早朝,你随我一同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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