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叶凡的肯定后，李李不禁有些小窃喜，情绪也明显激动了几分。
她立即回答：“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只是有些人资金不够，还在犹豫。”
叶凡毫不犹豫地说：“可以贷款！你马上通知那八个势力，从今天起，凡是持有意向书的人，都可以去他们那里申请贷款。但贷款的钱，只能用来盘下店铺。”
说到这里，叶凡忍不住夸赞道：“李李，你真的很有天赋，这几乎就是加盟模式了。”
李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轻声说：“我没想那么多，加盟不是还要收钱吗……我只是看她们平时没什么事做，再加上很多人家里的日子并不宽裕，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
大傻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不少人年纪大了，干不了走私的活，已经退下来。跑江湖的人大多有一个特点：赚的钱可能比一般人多，却往往最存不住钱。
理财？存钱？这些概念根本不在他们的认知里。毕竟他们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用江湖话说，从出来混那天起，一只脚踩在棺材里，一只脚踩在局子里——不是死了，就是吃上了公家饭。
因此，他们几乎没有储蓄观念。很多人到了晚年，日子过得相当艰难。你看到一个老人晚上睡在巷子里很可怜，但说不定十几年前，他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所以，绝大多数人混到最后，也没剩下多少钱，能活着就不错了。
大傻他们那帮老兄弟，有机会还会给点活干，帮着补贴家用。而他们的家属，却是可以动员起来的。
老一辈的江湖情谊，还带着几分义气。
和如今的江湖，全不是一回事。
李李会留意到他们这一群人，确实让叶凡有些意外。
就连他自己，之前也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随后，叶凡和李李仔细商量了具体安排。
叶凡一声令下，李李便迅速行动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把叶凡的指示传达给了西贡的八股势力。
紧接着，她召集了所有家属，郑重宣布了这个决定。
大排档里，李李站上桌面。
四周挤满了家属，个个眼巴巴地望着她。
只要这事能成，他们也算做起了小生意，日子就有盼头了。
李李迎着众人的目光，高声说道：“我先说清楚！
大家借的钱，只能用在租店面上。
至于货，前期叶先生可以先提供，卖掉再结账。
这是叶先生给你们的特许——
因为你们的男人，都曾为叶家的生意拼过命。
叶先生念旧情，才格外开这个恩！”
她神情严肃，继续说道：“可丑话说在前头，
谁要是把钱拿去赌马、喝酒，或是其他吃喝玩乐的事情——
那就别怪叶先生不给机会了。
听明白没有？”
底下齐声回应：“明白！”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兴奋难抑：
“叶先生真是好人，还记着我们家男人的情分呢！”
“那是那是……”
“不过钱得藏好，免得被我那口子拿去喝酒。”
“要我说，咱们先看铺子，要多少租金就借多少，一分也不多拿，看他怎么偷！”
“有道理，就这么办！”
……
丝毫没有察觉到。
就在离她们不远处的街角巷口，一男一女正静静地望着她们。
那男子正是石勇，而女子竟是汪明珠！
望着眼前这番景象，石勇轻声问道：“汪小姐，要不要过去和李李小姐打个招呼？”
“再等等吧...”汪明珠目光掠过被人群簇拥着的李李，莞尔一笑，“等她忙完再说，这会儿人实在太多了。”
其实他们今天一早便到了这里。
说来也巧，石勇此行是带着任务前来，而汪明珠则是以外贸科出差的名义来到港岛。
说是出差，实则是她思念叶凡心切，特意争取来的机会。组织上自然明白汪明珠与叶凡关系匪浅，便顺水推舟允了她这趟差事。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待到众人开始排队登记签意向书时，李李总算得以脱身。
她刚坐下喝了口水，抬眼便望见了对街的汪明珠与石勇。
李李连忙挥手邀二人过来。
“汪小姐！”她亲切地招呼着，又望向石勇，“这位是？”
石勇含笑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石勇。”
李李这才恍然，上次石勇去和平饭店时她恰好不在，虽闻其名却未曾谋面。
她不禁好奇道：“你们怎么会一起来？”
汪明珠解释道：“我是外贸科出差，在街上偶然遇到他，都是今天刚到的。”
“原来如此。”李李会意点头，随即领着二人回到展位。
望着眼前排起的长队，汪明珠好奇询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李便将方才宣布的事项娓娓道来。
一旁的石勇始终静静旁观，未曾插话。
不久，汪明珠也聊起了她与石勇在西贡街头偶遇后，沿途见闻的种种趣事。
其实，汪明珠和石勇抵达港岛后并未立即与叶凡会面，这其中另有缘由。
汪明珠尚好，她主要是为处理外贸科的工作而来，抵达港岛后便先去完成了任务。
而石勇则不同，他是通过蛇头偷渡入港的，身份问题已有人暗中解决。获得身份后，他并未直接前往叶氏高级私人会所或叶氏码头寻找叶凡，而是独自在西贡一带转悠。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汪明珠戏称在街上“捡到”了石勇。
之后，两人便一起在西贡闲逛，略略了解当地的变化。他们看到街坊们安分守己地经营生意，也有不少人在码头排着长队。上前一问，才知是办理贷款。
汪明珠当时十分惊讶，问：“贷款不去银行，怎么来这儿借？”
街坊向她解释：“我们这些穷街坊，没什么抵押资产，银行不会批贷款给我们的。”
汪明珠追问：“那你们这是？”
“哦，这些都是社团的，我们找他们借钱，他们愿意放款。”街坊答道。
一听是社团放贷，汪明珠连忙拉了一位街坊到一旁，小声提醒：“阿姐，别借了，社团借的那可是 ** 啊！利滚利会逼死人的！”
这话不假。 ** 中，“九出十三归”已是最低底线，有些黑心的放贷人还会故意让你还不上钱，以此滚利，逼人不断掏钱，简直是无底洞。因 ** 逼债而跳楼的事，在这个年代屡见不鲜，并不稀奇。
谁知汪明珠刚说完，那位街坊却笑了起来，问道：“小妹妹，不是西贡本地人吧？”
“不是。”汪明珠答道。
听她这么说，街坊便明白了汪明珠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她立刻轻拍汪明珠的手说：“小妹妹，你说的是别处的情况，跟我们西贡这儿可不同。”
“有什么不一样？”汪明珠追问道，“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是那种贷款，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阿姐，你别犯糊涂啊！”
街坊笑起来：“真不一样。我们西贡的这个贷款虽然也收利息，但那是按银行给的最高利息来算，跟别的社团不一样。”
“啊？”
汪明珠一听，明显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按照银行的最高利息？
这利率，说低不算特别低，但肯定比那些 ** 要低得多。
“不会吧？”汪明珠不太相信，“他们能有这么好心？难道是在做慈善吗？”
这话说得没错。
一个江湖社团，居然按银行的利息收钱。
这放在整个江湖里，简直算是有良心的了！
“呵呵，”街坊笑起来，“当然是有条件的呀。”
“你看，我就说吧！”汪明珠露出一副“果然没那么简单”的表情。
谁知街坊接着说道：“我们借出来的这笔钱，只能用在升级渔船上，不能做别的。”
“现在近海的鱼还不少。”
“但渔船升级之后，就能跑更远的地方。”
“那儿能捕到更多、更好、更值钱的鱼！”
“所以说，这笔贷款还是挺划算的！”
话音刚落。
后面有人喊道：“66号！66号在哪儿？请马上过来办理！”
正和汪明珠聊天的街坊们赶紧举手，挥了挥手中的号码牌。
喊道：“我是66号，这就来！”
说完，她对汪明珠点头道：“妹妹，我知道你是好心，怕我上当受骗。不过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要是谁敢乱来，我就打叶氏集团的举报电话，谁怕他们呀，对吧？”
“好了好了，我去办贷款了，先走啦！”
留下汪明珠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她……”汪明珠呆呆地望向身边一直没说话的石勇。
她难以置信地低声问：“刚才她说了什么？”
此刻，石勇依旧沉默，只是朝汪明珠身后的墙壁轻轻努了努嘴。
汪明珠疑惑地转过头——
原来，她身后的墙上贴着一张红纸黑字的告示，上面标明了当天的鱼获收购价，末尾还附了一行电话号码，旁边注明：“如有任何投诉问题，欢迎随时拨打叶氏集团投诉热线，24小时在线处理。”
嘶——
啊？
这……
汪明珠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那些人可都是社团的人啊！
打一个公司的投诉电话，真能有用吗？
一直沉默的石勇终于开口：
“这个叶氏集团，就是你男人叶凡的公司。”
“叶凡的？”汪明珠一愣，“他不是做外贸的吗？”
石勇轻笑一声，说道：“叶凡名下是叶氏集团全资控股，集团旗下公司，可有好几百家呢！”
“所以……叶凡能应付那些社团的人？”
石勇毫不迟疑地点头：“可以。”
他没再多解释，只是提醒：“你多和街坊聊聊，自然就明白了。”
汪明珠心里涌起一阵好奇，立刻转身和周围的街坊攀谈起来。
渐渐地……
她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这里的居民以前日子过得相当艰苦。
一年到头虽说没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
但手里确实没剩下几个闲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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