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兰的指尖在颤抖,唇间溢出的血丝顺着下巴滴落,砸在青铜路上发出轻微的嘶响。天蓬瞳孔骤缩,钉耙残柄星纹暴起,三十六道裂痕自他双目蔓延至额角,血线如蛛网般爬过脸颊。
他看见了。
琉璃盏悬于虚空,掌心托着它的手修长而沉静,指节泛白。那是如来的手。可盏身布满裂痕,一道接一道,如同被无形之刃反复劈砍。每一道裂痕的走向,都与高翠兰胎记的纹路完全重合。
盏底浮现一行古篆:**渡世非渡劫,补天者终为祭**。
天蓬喉头一甜,神魂如遭雷击。他强行维持天罡眼运转,视线穿透黑洞深处,只见那盏中倒影并非佛国净土,而是三十三重天崩塌的残影,天河水军的战旗在风中碎成灰烬,旗杆上刻着与胎记相同的青铜纹。
高翠兰突然仰头,脖颈拉出一道青筋,腹中胎儿剧烈翻动。她胎记裂开一道细缝,血从纹路中渗出,竟与琉璃盏的裂痕同步延展。一股无形之力将她向黑洞中心拖拽,脚下的青铜路开始崩解,碎片悬浮而起,如星尘般环绕旋转。
天蓬一步踏前,钉耙残柄横扫,星纹炸裂成环,将那股牵引之力震退半尺。他左手扣住高翠兰手腕,右手以钉耙尖端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她胎记之上。
血未凝,反被吸入。
胎记纹路骤然亮起,青铜光泽如潮水涌动。天蓬眼前景象骤变——
三十万块青铜碎片漂浮于虚无之中,每一块都刻着残缺的星图。中央悬浮着一具婴儿形态的残魂,眉心一点赤红,正是女娲补天时留下的印记。那残魂怀中抱着一艘微缩的舟形器物,舟身铭文清晰可辨:**渡世**。
而高翠兰腹中胎儿的皮肤下,正缓缓浮现出同样的舟形印记,与女娲残魂怀中之物如出一辙。
天蓬猛然回神,冷汗浸透后背。他终于明白,这黑洞并非幽冥禁地,而是上古因果的节点——女娲补天所用的青铜,本非石料,而是渡世舟的残骸。而高翠兰怀胎,实为承载渡世舟意志的容器,胎记即是封印,也是钥匙。
她不是被选中,她是被造就。
钉耙残柄嗡鸣不止,星纹与青铜碎片产生共鸣。天蓬正欲以钉耙为引,破开此地因果锁链,忽觉背后气流剧震。
一道赤红火光撕裂虚空,芭蕉扇的扇刃劈开黑洞边缘,卷起狂风将碎片吹散。牛魔王踏火而至,双目赤红,牛角上三卷盟书已被焚去两卷,仅余一卷焦黑残卷悬于左角。
“走!”他低吼,扇面再挥,黑洞裂缝扩大三分。
天蓬未动,目光死死盯住牛魔王身后。
一道银白剑气自裂缝深处激射而出,如冷月穿云,直逼高翠兰咽喉。那不是妖气,不是佛光,而是纯粹到极致的杀意——诛仙剑气。
天蓬钉耙横移,星纹与剑气相撞,爆发出刺目火光。冲击波将三人震退数步,高翠兰踉跄跌倒,胎儿在腹中剧烈挣扎,渡世舟印记几乎透体而出。
牛魔王怒吼一声,混铁棍横扫,将剑气击偏。棍身震颤,三十六道妖族气运浮现空中,与剑气纠缠片刻,竟被尽数吞噬。
“这剑气……不该存在。”天蓬声音冷如寒铁。
他盯着牛魔王,一字一句:“卷帘大将已死,诛仙剑气随其魂魄封印于天庭诏狱。你从何处引来此物?”
牛魔王眼神微闪,牛角上最后一卷盟书无风自燃,化作灰烬飘散。
“我不是引来的。”他低声道,“是它自己追来的。”
天蓬瞳孔一缩。
他忽然意识到,牛魔王并非主动破空而来。他是被某种力量推动,成了剑气的载体。那股诛仙剑气,并非针对高翠兰,而是直指渡世舟印记——仿佛有某种古老的禁制,早已埋下,只待印记现世,便自动追杀。
他低头看向钉耙残柄,星纹深处,一道极细的银线悄然浮现,与诛仙剑气同源。
“沙僧……”他喃喃。
就在此刻,高翠兰猛然抬头,双眼翻白,唇间吐出一句非她本音的话语:
“渡世不开,补天不灭,胎孕即祭。”
话音未落,她胎记裂痕骤然加深,青铜血再次滴落。血珠未落地,竟在空中凝成一枚微型符印,与琉璃盏底部的纹路完全一致。
天蓬伸手欲接,符印却自行飞向黑洞中心。三十万块青铜碎片瞬间震动,如受召令,开始围绕女娲残魂旋转,形成一道巨大的因果漩涡。
牛魔王脸色大变:“封印要解了!”
天蓬死死握住钉耙,星纹与残柄上的银线激烈对抗。他知道,一旦封印解除,渡世舟意志将彻底觉醒,高翠兰的躯体必被吞噬,而女娲残魂也将重临三界——但这不是重生,而是献祭的开始。
他必须打断这个循环。
钉耙残柄突然发出一声哀鸣,仿佛承受不住双重力量的撕扯。天蓬咬牙,将神魂之力尽数灌入,星纹暴涨,硬生生将因果漩涡的转速压缓一瞬。
就在这刹那,他看见女娲残魂的双眼睁开了一瞬。
那不是神的注视,而是母亲的哀求。
牛魔王怒吼,混铁棍砸向黑洞边缘,试图强行撕裂空间。可棍未落,那道诛仙剑气再度浮现,这一次,直指他眉心。
天蓬闪身挡在前方,钉耙横档。
剑气与星纹相撞,钉耙残柄发出裂帛之声,一道细缝自柄身蔓延而上。天蓬虎口崩裂,鲜血顺着耙身流下,滴在高翠兰胎记之上。
血与胎记接触的瞬间,她猛然抽搐,口中吐出一口黑气。黑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张佛面,眉心一点金砂,正是如来每日午时重塑右手所用之物。
天蓬眼神一厉。
他终于看清——这黑洞不仅是因果节点,更是佛门设下的祭坛。如来以琉璃盏为媒介,借高翠兰胎记为引,意图在渡世舟觉醒之际,将其炼化为新的金身根基。
而胎儿,从一开始就是祭品。
牛魔王被黑气扫中肩头,皮肉瞬间焦黑,他却狂笑出声:“好一个佛门渡世,原来渡的是自己的道!”
他猛然将芭蕉扇插入地面,扇骨断裂,火焰逆流而上,缠绕双臂。他双手合十,竟以妖血为引,强行催动扇中残存的风火之力。
“天蓬!我只能撑三息!”
天蓬未答,钉耙残柄高举,星纹与银线彻底纠缠,形成一道诡异的双螺旋纹路。他将钉耙狠狠插入青铜路,裂缝瞬间蔓延至黑洞中心。
因果漩涡剧烈震荡。
女娲残魂的双手缓缓抬起,似要触碰高翠兰。
就在此时,高翠兰腹中胎儿再次睁眼,瞳孔中不再是异光,而是清晰映出了天蓬的倒影。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吐出两个字: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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