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量子褶皱·时空熔炉
林浩的钢笔还在图纸上滑动,墨迹未干,那螺旋状的线条仿佛自己活了过来,在纸面微微震颤。他抬手想按住笔尖,却发现笔杆变得滚烫,像是刚从熔炉里取出。
“这不对。”苏芸盯着音叉,叉身正发出低频嗡鸣,不是她敲击的——是它自己在响。
赵铁柱已经把地球仪彻底拆开,只剩下最原始的铜轴和环轨。他用手指拨动外圈,陀螺仪不再运转,可指针依旧缓缓偏转,指向地下深处那个从未标注的坐标。
“一千二百米。”他说,“刚才裂开的纹路,正好围成一个圆。”
阿依古丽蹲在共鸣管末端,指尖轻触地面。月尘还在流动,但不再是随机扩散,而是沿着某种规律回旋,像被看不见的容器约束着。“应力场变了,”她抬头,“不是被动响应,是……主动引导。”
陈锋匕首再次展开为检测仪,读数跳动得毫无章法。粒子流轨迹呈现出螺旋排列,一圈套着一圈,如同某种编码。他没说话,只是将战术背包里的粉末又撒出半掌,灰白颗粒落地后浮起微光,拼出半个“巽”卦,随即崩散。
“磁场不稳。”他低声说,“我们进的是褶皱区,不是通道。”
林浩收起钢笔,把图纸折好塞进内袋。他看向南侧入口,那里原本是共鸣管接入点,现在地面裂痕已自行闭合,表面浮现出一层类似釉质的薄膜,泛着金属冷光。
“走。”他说,“进去看看。”
夏蝉没动,她正把最后一片茶盏残片贴在耳侧。细沙从裂缝渗出,在她掌心堆成小丘。她忽然开口:“声音是从下面来的,不是传出来,是……长出来的。”
阿米尔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这边监测到一组新频率,七次短震接三次拖音,和《天工开物》‘陶埏’篇的字节密度一致。”
“那就念。”林浩迈步向前,靴底踩上釉膜,没有打滑,反而像被轻轻吸附。
众人跟上。赵铁柱抱着拆解的地球仪走在最后,每一步都刻意放慢,靠机械轴承的惯性感知地层变化。进入裂缝后,光线并未变暗,反而有种内生的微光从岩壁透出,照得人影轮廓模糊。
走了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圆形腔室,直径不足十米,中央空无一物,只有地面刻着一只眼睛形状的符号,中间嵌着齿轮般的纹路。
“就是这儿。”阿依古丽打开便携终端,调出应力模型,“七条导流线交汇点,和之前计算的一样。”
林浩蹲下,手指划过地面符号。触感温润,不像岩石,倒像是某种生物骨骼化石。他回头:“准备诵读。”
苏芸点头,取出音叉,却没有敲击。她知道这次不是靠声波强度,而是节奏本身。
“从‘凡埏泥造瓦’开始。”她说,“每七句停三拍,模仿点茶击拂。”
林浩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
“凡埏泥造瓦,掘土而湿,抟之以手……”
声音落下,岩壁微光闪了一下。
阿依古丽接上:“或用轮车旋转,使形圆而匀。”
赵铁柱声音低沉:“冶铜为镜,火候七次,视其色变。”
一句接一句,七人轮流背诵《天工开物》中的工艺条文。语速保持一致,每到第七句结束,集体停顿三秒。
第一次循环结束,无反应。
第二次,地面符号边缘泛起青光。
第三次,空气中出现细微震颤,像是有看不见的钟被轻敲。
到了第七轮,当最后一句“工巧之极,乃见天工”出口,停顿三拍后——
轰。
整片地层轻微下沉,眼睛符号中央的齿轮缓缓转动,裂开一道环形缝隙。一股暖流涌出,带着类似窑烧后的土腥味。
青铜鼎状结构从地下升起,高不过半米,通体布满细密铭文。鼎口喷出银灰色粉末,落地瞬间自动排列成梁柱形态,表面浮现“材美工巧”四字,字体与《考工记》拓片完全一致。
“出来了!”阿依古丽快步上前,扫描构件分子结构,“这是月壤重组体,但加入了未知合金,强度超过现有任何建筑材料。”
赵铁柱伸手碰了碰一根新生梁柱,指尖传来温热。“不是打印,是生长。”他说,“就像种子发芽。”
陈锋仍持匕首警戒,目光扫视四周。“输出量太大,”他提醒,“王二麻子刚通报,运输轨道负载已达上限。”
话音未落,新材料已延伸至通道入口,几乎封死退路。构件彼此连接,形成蜂窝状网格,继续向外扩张。
“得让它停下来。”苏芸迅速思考,“阿米尔,你听到的反馈是什么?”
“非赠予,乃交换。”阿米尔重复,“听诊器还在接收信号,频率越来越强。”
林浩忽然转身,从工具包取出祖传墨斗。他蘸取一滴稀土复合剂,拉线横切在材料蔓延路径上。银灰构件触碰到墨线,立即停止生长,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灼伤。
“有用。”他松了口气。
“那我们就给。”苏芸看向众人,“不是拿,是换。用我们的知识,换它的材料。”
林浩点头:“背《营造法式》,挑‘大木作’篇。”
新一轮诵读开始。这一次,声音通过夏蝉手中的茶盏残片传导入地,她将碎片埋进裂缝,双手压住,像在传递某种仪式。
片刻后,鼎口喷涌节奏放缓,构件尺寸趋于标准,每一段都精确符合古代建筑模数。
阿依古丽记录数据:“输出稳定了,应力分布均匀,可以直接用于广寒宫主殿承重结构。”
林浩刚想回应,突然发现口袋里的钢笔又在发热。他掏出来,笔尖正自动在图纸上绘制图案——复杂回路交织成网,节点处标注着类似星图的符号。
他一眼认出:这和陆九渊AI过去留下的能量推演图,一模一样。
“它在画什么?”赵铁柱凑近看。
没人回答。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支笔不是失控,而是在复现某种早已存在的思维轨迹。
苏芸盯着音叉,叉身再次震颤,频率与笔尖绘图的节奏完全同步。
“这不是机器。”她轻声说,“它是记得。”
林浩看着图纸上逐渐成型的图谱,线条流畅,毫无迟滞。笔尖行至末端,突然拐出一个锐角,勾勒出一只眼睛的轮廓,正中央,是一枚旋转的齿轮。
钢笔停下,笔尖悬空,一滴墨坠落,砸在“眼”心位置,缓缓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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